作者： 凱特‧亞金森 Kate Atkinson
從小就是個書呆子的我，囫圇吞棗也起碼看了三千本書以上，這幾年更是發狠在網路上發表了快要一千篇閱讀讀後感文章，雖不是文學科班出身，也出版了幾本小說，通常我對書採取「愛恨分明」的態度，我會大力推薦主觀認定的好書，但對於不合我胃口的書也會不留情面的大加撻伐。
這一次，終於碰到鐵板，想簡單的評斷這本《娥蘇拉的生生世世》（原文書名：Life After Life）的優劣實在是很掙扎，也很困難。在閱讀的過程中，我很想給這本書五顆星評價，但也想給兩顆星的惡評， Kate Atkinson的故事以架構複雜、訴說細膩著稱，與前一本《沉默罪狀》相比，本書更為複雜，很難用三言兩語簡單陳述自己的讀後感。
故事主角娥蘇拉在1910年出生於一個暴風雪的夜晚「好幾十次」，她的一生不斷地死亡-重生-死亡-重生，「重生」的概念在小說與戲劇電影中經常可見，
最有名的莫過電影《今天暫時停止》（GroundhogDay），地方電視臺氣象主播心不甘情不願來到鄉下小鎮報導每年例行的「土撥鼠日」新聞，採訪完畢後第二天一覺醒來仍然還在小鎮，仍舊還是「土撥鼠日」，奇妙地陷入日復一日小鎮土撥鼠新聞的噩夢裡，無法「一覺醒來已是明天」，永遠都是今天。
重生的橋段大致分成兩大範疇：一是重生的時間，如電影《今天暫時停止》的日日是今日，總是在固定的一天或一個月不停重複；如果重生題材放在一再重覆某個時間點或某段人生，這樣的題材略顯老套，當然也可已將重生的時間設定為不固定，如本書，主角娥蘇拉第一次的生命不到半個小時就夭折，第二次的生命延長到五歲…..。第二種重生題材的創作範疇在於「主角知不知情」，《今天暫時停止》的男主播屬於知情的重生者，不停地被重生所折磨，但也不斷地因為重生而有所人生累積；也可以將重生者設定成「對重生不知情」，這種情況，讀者成為全知閱讀者，也就是說主角配角都不知情，唯一知情的只有沒有入戲的讀者。
娥蘇拉每段生命不盡相同，雖然有相同的家人親戚、成長環境，然而每段人生當中卻有不一樣的家庭氣氛、人際關係和感情遭遇，作者並沒有刻意去安排宛如電玩那種「Reset」模式，有好幾輪迴的人生都在相同的難關遇到相同災難，簡單的說就是，同一批主配角、同樣的場景背景，卻演繹出幾十套不同情節的人生劇本。
我個人比較精彩的地方並非在重生這個循環，而是作者對背景的細膩描寫，主角所有人生故事的前半段主體比較平淡，圍繞在英格蘭鄉間的富人生活點滴瑣事，貴族莊園的恬靜生活，但主角所有的人生的後半段，故事重心在遭受德軍轟炸的倫敦，戰火洗禮下的市民生活以及平民在戰爭中的渺小與掙扎。我很少看到小說如此鉅細靡遺地描寫天天遭到德軍閃電戰術轟炸下的倫敦，以及英國百姓在斷壁殘垣物資匱乏、隨時性命不保的環境下的生活點滴。
她每次的重生都無法記得前一段錯誤人生裡的痛苦，但不知情的她卻會在導致上一個人生痛苦來源出現的那個時間點做出與前一段人生不同的抉擇，雖然結局偶爾依舊無法脫離死亡與苦難，但多數重生的人生會活出不一樣的故事，只是在面臨上一個人生得關鍵轉折時點當下，主角往往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本書並沒有刻意寫成賺人熱淚的人生勵志的俗套，作者很清楚地表達，就算人生可以重來，也不見得會變得更好，更重要的是，就算重來，人生的選擇也不會因此變得更多。下一場人生不一會變得更好，也不一定會變得不一樣。
What if we had a chance to do it again and again, until we finally did get it right? Wouldn't that be wonderful?
人生的關鍵不在於它的進程，而是存在。一切都是短暫的，但一切都算永恆。生命到底是什麼？有人說生命有無限的可能，但除非能輪迴重生，否則那些被自己放棄或被迫放棄的選擇，只不過是「if I…」之類的哲學嘴泡。
我足足花了四天十六個小時才啃完這本篇幅其實不算大的小說（本文才460頁），對我而言這種閱讀速度是罕見的慢，為什麼？因為本書閱讀的困難度太高，每次娥蘇拉的重生，就有不一樣的人生故事，意味著有不一樣的場景、配角、人際關係…. 每次重生，娥蘇拉都會經歷不一樣的家庭關係、社會互動，故事結構越來越龐大、越來越盤根錯節，讀者的記憶力必須很強，這多少干擾到讀者。
人際關係之間描寫，多半過於瑣碎枯燥，且前半段有關娥蘇拉又兒童年與少女時期的英格蘭農村莊園生活點滴，顯得相當乏味，雖然有哥德式的文學小饗宴，但因為不斷地重生，讀者必須被迫重複閱讀一些變化不大的故事與人際關係，讀起來很煩悶，如果這是電影的話，很想拿著遙控器快轉過去。因為許多段落似乎淪為作者的炫技園地。
本書被最具工信力的《紐約時報》選為二○一三年年度十大好書，相信一定有其迷人動人之處，也許只是我沒有能力去好好品味也說不定，所以我不太情願寫太多有關本書的負評，但我也必須提醒許多閱讀品味和我接近的讀者，想要閱讀這本書之前請衡量一下自己的時間、以及自己的記憶力和文字組織能力，當然如果具有相當程度的閱讀鑑賞力的讀者，本書應該難不倒你才對。
評：三顆星
留言列表
財經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