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也好,自我封閉也罷,規律的生活讓小昕誤以為台北是座足以讓人過著類似隱姓埋名的生活,和台東山上部落的大家族比起來,也許表面上是如此。小昕並沒有編織什麼夢想,穩穩地唸完四年,然後去考張會計師執照,不然就回鄉到農漁會信用部去當個小職員,找個和自己一樣生活規律胸無大志的男人,可以的話,她想嫁給漢人,倒不是因為族群或所謂的社會階級,因為大二選修的社會學告訴她,不同種族通婚所生下的後代,因為基因的混血,會比同種族婚生後代來得強壯美麗與健康,反觀如果要在自己族內找對象,光是學歷這個鴻溝就會讓多數男生裹足不前,更何況,當年原住民男性多半愛酗酒、沒有精明的金錢觀念,更別提具有記帳儲蓄等習慣觀念,少數同胞放蕩不羈的性行為也讓她漸漸無法認同。

 

   小昕追求的美好世界是種絕對性的,而非相對性的,不是追求比別人美好優渥的相對比較下的幸福,而是一種單純性,自己跟自己比,滿足自己小小的要求就是美好。

  

在小昕的微小世界觀中,容不下那種放蕩不羈、生活糜爛的男人,阿嘉這類典型的富二代,從搬進宿舍認識幾天後,小昕根本就把他視為台大之狼、宿舍之恥,雖然不至於膽敢對阿嘉大聲斥責,但成天在寢室內對著室友兼姊妹淘雪兒咬耳根講壞話,影響到雪兒對阿嘉的態度。

 

當然,如果不提升到男女朋友的關係,誰在乎阿嘉在台北找過多少妓女,更不在意阿嘉到底有沒有能力管住自己的老二。

 

撇開道德因素,阿嘉在自己暗戀的對象面前毫不遮掩自己的敗德行為,多半也肇因於家庭環境,有些上一代的有錢商人認為養細姨(那年代還沒有小三這名詞)、花天酒地這類的行為是種「有能力」的表徵,小孩看著父親祖父的模樣長大,自然會有樣學樣。

  

想要擄獲女人的心,必先想辦法贏得她的姊妹淘的那張嘴,那張嘴到底是站在男人那邊幫忙灌迷湯呢?還是站在對立立場打預防針呢?很多男生活了一輩子都不瞭解這番嘴功。

 

小黃顯得幸運多了,從高中時期就讀女生班級開始,雖談不上在女人圈中打滾,但早就了解女生小圈圈與姊妹淘的殺傷力,自從被高中初戀拋棄後,小黃所挑選都是和自己生活圈完全不相關的女人,而且越寂寞越好,最好是身邊連一個人都沒有的女生更是小黃尋覓的對象,身邊沒有姊妹淘與家人的女人,就不用擔心那張聽不見的嘴了。

 

打從北上沒多久,小黃便大致摸清楚這座城市的人的「底細」,台北討生活容易,女人無須依靠男人大致也可養活自己,這座城市的外來人口多到讓其他城市感到不可思議,每兩個人就有一個外來人口,這些人通常是一個人住,不然就是找幾個同事同學在台北縣租間小公寓,混得比較好的或夜生活需求多一點的人就在台北市區租間小套房。

 

   天性善於察言觀色的小黃,尤其會辨識哪些女人屬於寂寞的一群?哪種女人又屬於滿足的一群?有一天史坦利問小黃:

「為什麼十之八九能夠把得到你想搭訕的女人?」

 

    小黃笑著回答說:「這就好像股票成交量,量越少代表低點越接近,越是低點代表未來上漲的可能性越高,女人也一樣,寂寞好比成交量低迷,我們從k線可以判讀出成交量,也可以從女人的臉解讀她寂寞的程度。」

 

    史坦利雖然是個數理天才,跟著小黃學了幾天的股票k線就立刻融會貫通,但這番話卻難倒了眼前這位天才,小黃收起笑容繼續說下去:「挑對了股票,股價自然會順勢上漲,搭訕到寂寞的女人,她自己會搭座便橋讓你過去。」

 

   無法理解的史坦利哼了幾聲:「我聽你在放屁,你那麼厲害,為什麼三番兩次找人喝酒,喝醉了就亂唱『我終於失去了妳』這種失戀歌。你那麼厲害,為什麼還會被女人拋棄?」

 

   小黃露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樣回答:「學長,你應該知道經濟學大師凱因斯的故事吧!他搞短線很厲害,但每次長線投資都讓他賠大錢。」

 

 「什麼意思?凱因斯和你搭訕把妹之間有什麼關係?」

 「凱因斯與我的理論不管多麼偉大,多麼嚴謹,都只適合短期進出,你忘了凱因斯理論中最中肯也最實用的一句話嗎?」

 

聰明的史坦利一聽就懂脫口而出!「in the long run we are all dead.

 

   in the long run we are all dead.對!」小黃也跟著說出,兩人對看了一眼後哈哈大笑,宛如武俠小說中高手過招不分軒輊之後的那種英雄惜英雄的境界。

 

   到最後才加入討論的雪兒,根本不清楚兩個人前面的鬼扯淡開頭,還一臉正經地問著:「小黃,你也能導出經濟學理論啊,難得你和學長能聊些功課上的話題,能不能說來聽聽,今天總體經濟學的期末考剛好就考了好幾題凱因斯的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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