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高三12班(從小衰到大) (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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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暗自叫道: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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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你和一個女生共處一室,可以體會什麼是溫柔婉約,當你和兩個女生共處一室便知什麼是風情萬種,但是當你和七十五個女生共處一室,那簡直是阿鼻地獄。七十五個女生就有七十五種不同的小圈圈,每個圈圈的排他性比基督教與回教之間的隔閡還要深,一不小心就會誤踩地雷,哪天從暗地中冒出一隻冷箭射死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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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不知道天到底有多高,地到底有多厚,我只知道手術台有多高,病床有多厚,整個暑假就報銷在醫院裡頭。

        直到被救護車送到和平島旁基隆海軍醫院的急診室之後我才醒來,一醒來就看到張幹那張變態又慌亂的臉,他嘰哩呱啦地講了一大堆話,反正就是那種事後大家一定絕口不承認曾經講過的噁心話,不過我看得出他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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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島旅行最後三天來到我的故鄉-金山,大家玩遍了基隆夜市、和平島、野柳、馬槽....以及只有我們村子的人才知道的在地戲水景點,雖然行程排得很緊,表面上大家玩得很瘋,但越到旅程的尾聲,歡笑背後的深鎖眉頭越來越明顯。

       我的家鄉在金山的中角,隔著磺溪便是一片外人很少知道的沙灘,這片沙灘幾十年來可說是台灣發展的縮影,民國五、六十年在反共抗俄的年代,沙灘上有海防碉堡和保安林;在民國七十幾年台灣經濟起飛的年代,這裡的沙子竟然被不肖建商挖去蓋房子;在民國八十幾年的年代,這片沙灘由於靠岸容易與地形隱密,成為大陸偷渡客在北台灣的最佳港口;到了二十一世紀,這片沙灘又搖身一變成為北台灣最夯的衝浪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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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一條蘇花公路,三十年前三十年卻又不同的表述,三十年前我們幾個騎機車朝聖,簡直是又驚又奇,驚奇的是它的鬼斧神工、人定勝天,三十年後的我們卻了然於胸,當年的搞法簡直就是倒行逆施、破壞水土,我們幾個會讚嘆於人工開鑿的好大喜功的大建設,可見以前的人是多麼的無知,或許就是這股無知才有辦法逆來順受,從老百姓到高中生,順從是一條限定版的單行道,高中的教育只有一條路:考大學,而考大學的途徑就是從學生當中篩選比較乖比較聽話比較好洗腦的一群人。

       民國六七十年代有所謂的救國團,救國團經常舉辦一些什麼中橫健行隊、蘇花大綜走隊之類的活動,那是讓乖乖牌學生參加的,目的是要讓那些乖乖牌學生自以為參加那種健行就是「有範圍的叛逆」,而我們這種自己騎著機車,自外於師長與學校以外的旅行,就會被視為離經叛道,因為,我們沒有走在被設定好的路途上,即使終點一樣,依舊會被當成壞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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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相伴路程減半,旅行除了同伴之外,途中遇見的旅人,短期結伴的陌生生,或只是幾個小時的邂逅的路人甲,一直是旅行中頗值得回味之處,只是大家都會美化在旅程中碰到的人,不然就是把邂逅當成很熱血或很浪漫,其實在旅途碰到的路人甲,多半都比較接近「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天上除了鳥大便和飛機以外根本不會掉什麼禮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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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大男生花了點力氣才各自hold住自己,強仔趕快轉移話題:
      「安樂仔!你高中畢業後想要幹什麼?」
      「好不容易才念完高一,哪能想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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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一個男人而言,車子是他成長過程中追求獨立追求自由的工具,六個月的嬰兒坐上學步車,代表他可以脫離媽媽的襁褓,追求走動的自由;十歲少年騎上腳踏車,代表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到處移動,追求行動的自由;十八歲青少年跨上機車,代表他已經可以追求速度,追求旅行外出的自由;二十多歲開部汽車,代表他可以體驗到科技所帶來的解放,追求經濟上的自由。

   許多在成長過程被視為不聽話或叛逆的孩子,其實多數只是比較急著想要去追尋屬於自己的那份自由,只是不想被師長馴服成有如餵食飼料的肉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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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之後露出神秘又帶點邪惡的表情,大夥就跟著廚師朝溪頭森林遊樂區的大門方向走去,雖然時值仲夏,但海拔八百多公尺的溪頭山上的空氣相當涼爽,要不是黃湯下肚,還真的會有點涼意,我們跟著走近一間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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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荒唐哪來熱血青春!沒有狐群狗黨的環島就稱不上環島。

        我們四個人只有張幹有機車駕照,我與安樂仔未滿18歲,而強仔卻一樣是無照駕駛,我好奇地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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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果在絕對不該碰面的場合碰到絕對不該遇見的人,那你就會和我一樣倒大楣了,既然在家長會辦公室,碰到的人當然是家長會會長囉,但萬萬沒想到學校家長會會長竟然就是在公司慘遭我們修理的「白嫖人士」,當我回神過來想要低頭用考券遮住自己的臉,一切都已發生,家長會會長用一種不可置信的臉盯著我,一直目送我交卷離開辦公室。

       當天下午,班導賴博和教官用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進教室,立刻將手伸進我的書包搜出那本英漢大字典,用力扯斷字典的小鎖與鈕扣,拿出我那把防身的扁鑽,賴博用一種見獵心喜的陰森眼神瞪著我說:「黃國華....立刻到訓導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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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的打工很快就結束,最後一天上班順便去跟老闆領了薪水,「大黑」、「小黑」這兩位已經晉升為紅牌的髮姐,裝作依依不捨的樣子,說為了要答謝我的「業務相挺」,囔囔著要好好的「無料款待」我一番,還說會包個紅包給我。

       就在一群人笑笑鬧鬧的時候,會計小姐阿娥和客人吵了起來,強仔一看,又是那個連續三天來「白嫖」的奧客,每個行業都有所謂的奧客,處理的方式大不相同,強仔與老闆的處理方法相當明快,第一次容忍,第二次就用警告的方式,若奧客犯第三次呢?我們幾個為了答謝老闆額外多花的每人一萬塊錢的紅包,最後一天就幫老闆處理一下這個奧客的「客訴」糾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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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的人比較樸實,不會在工作上面加一堆沒人相信也說服不了任何人的頭銜,我們幾個到公司打工,職稱就是「顧車仔」,強仔升格為「三七仔」,如果換成今天,公司說不定會幫我們幾個人印製燙金名片,上面的頭銜會從「顧車仔」變成「客服總監」、「動產保全首席顧問」,強仔的名片則會變成「行銷與營業總監」或「法人關係部常務董事」之類的頭銜。

       原來強仔叫我們去打工也是有點不安好心啦。當時民國七十二年,高雄的景氣起飛的速度一點都不輸給後來的東莞珠江,前鎮加工區的加工廠、小港重工業區以及高雄港,可說是盛況空前,雖然當時大家不怎麼富有,可是就是很敢花錢,沒辦法,加工廠開了、日本人來了、生意人來了,工人也就多了,工人一多紅燈區就跟著蒸蒸日上,當時的高雄可說是典型的「物流帶來金流,金流創造人流,人流吸引老不修」,加上當時幾個大規模軍營設立在鳳山與左營,工人與阿兵哥一多,發薪日自然就會往娛樂場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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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小就喜歡旅行的我,上了高中之後更是樂於此道,國中畢業那年考完聯考後就騎上腳踏車去實踐我的環島夢,結果第一天早上從家裡出發,我的計畫是第一天由高雄騎到楓港,第二天再由楓港翻過南迴公路到台東,第三天騎到花蓮.....結果當天傍晚我在楓港街頭找旅館時,就被老爸當場逮個正著,不過我老爸也夠意思啦,第二天還順便帶我到墾丁去看那些長的有點像老歐巴桑乳房的萬年鐘乳石,第一次環島旅行就這樣草草收場。

        環島旅行一直是我年少時的夢想,從基隆搬到高雄的我,從小就能夠體會到台灣各地風情的差異性,當家裡從陰鬱多雨狹窄的基隆,搬到充滿陽光且每條馬路都筆直寬廣的高雄時,那種開眼界的震撼,直到長大之後都深深影響的我,那種震撼是陽光的、快樂的,但是人總無法為了開拓視野而經常搬家,但總可以經常旅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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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幹出院沒多久,又換成安樂仔住進同一家醫院,難不成大夥的高一下學期都得輪流在醫院度過不成,只是我當時的一句苦中作樂的玩笑話,卻不幸一語成讖,但那是後話了。

        鑒於張幹與安樂仔先後在學校被白道與黑道打到住院,這一連串衰事的主角-我,不得不提高警覺,天天上學有如草木皆兵的備戰狀態,只要教室門口有人喊我名字,我已經被制約到不話不說從另一邊的窗戶翻爬到旁邊的防火巷內,只要遠遠看到有人拿著球棒,即使他們只是壘球隊的同學,我都會緊張到想要嘔吐。被同學霸凌還比較好解決,被學校霸凌那就真的欲哭無淚,一如犯人被獄卒鎖定一樣,連喘息的空間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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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中說小很小,說大還真大,大到可以讓七、八個校外幫派潛伏在校園裡面幾個小時都不會被察覺。大家可能都不知道,以一個管理校園治安者的角度,最頭痛的時間不外乎校慶與畢業典禮,尤其是校慶當天,學校大門的門禁形同虛設,任何人都可以輕易混進學校裡頭來,再加上校慶當天總有些長官議員會來學校致詞說一些「魚而逆流向上」的生物學奇蹟之類的屁話,而所有教官與訓導仔只能站在旁邊聆聽那些沒有人相信的魚類學鬼話,此時就算整個南部七縣市加上縱貫線的所有大大小小甚至不成氣候的幫派,通通混進學校來也沒人知道。

        總而言之,高中的校慶那天,校長與主任緊張兮兮的等待高官的臨幸,教官則擔心受怕會發生校園尋仇事件,學生更是會害怕沒事出現在身邊的校外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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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張幹躺在病床不良於行,所以傳遞情書這種粉紅信差的工作自然落在我的頭上,我們那個年代的人就算沒把過妹,好歹也總會替別人遞情書跑跑腿,所以大家可以看到一大堆那種無聊的懷舊小說或電影,其劇情總是千篇一律,跑腿的人竟然和收信的妹眉來眼去、日久生情,總有一天那個妹情不自禁地把頭靠在送信跑腿的男孩,電影一定會安排個懷舊的老街、火紅的夕陽,再播放芭樂歌為背景音樂,從中古時代的瓊瑤,到上個世紀的日本偶像劇,乃至於現在的韓劇,都是鋪這樣的梗,反正大家愛看嗎,就像大家喜歡聽股市上萬點一樣。

        在送信之前,忐忑不安的我當然已經想像出這樣的情節,萬一護士小敏喜歡的是我,我應該要如何因應,其實我想了十幾套攻略手冊,但是那十幾套的兵來將擋的唯一原則總不脫「重色輕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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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挨了盛怒的班導致命的一拳後,張幹立刻倒地不起,經過送醫緊急診斷後,發現除了肋骨斷裂之外,還併發了腹膜炎,當天傍晚就緊急送進開刀房。難怪美國法令規令職業拳擊手的拳頭屬於致命武器,這些練武的人若不能克制自己的衝動,其實和那些變態狂沒有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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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所高中說小不小,隨便從校外混進幾個地痞流氓,一時半載還不容易發現,但說大也不大,一件雞毛蒜事也會傳到沸沸揚揚,自從高二那位康丁仔被鞭炮炸傷左耳之後,關於我們幾個人的各種傳言就如火如荼在校園內外傳了開來。
       「聽說國華大仔(不知為什麼我被升格為大仔),拿了一根改造噴子(手槍)朝康丁的左臉旁開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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