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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一條蘇花公路,三十年前三十年卻又不同的表述,三十年前我們幾個騎機車朝聖,簡直是又驚又奇,驚奇的是它的鬼斧神工、人定勝天,三十年後的我們卻了然於胸,當年的搞法簡直就是倒行逆施、破壞水土,我們幾個會讚嘆於人工開鑿的好大喜功的大建設,可見以前的人是多麼的無知,或許就是這股無知才有辦法逆來順受,從老百姓到高中生,順從是一條限定版的單行道,高中的教育只有一條路:考大學,而考大學的途徑就是從學生當中篩選比較乖比較聽話比較好洗腦的一群人。

       民國六七十年代有所謂的救國團,救國團經常舉辦一些什麼中橫健行隊、蘇花大綜走隊之類的活動,那是讓乖乖牌學生參加的,目的是要讓那些乖乖牌學生自以為參加那種健行就是「有範圍的叛逆」,而我們這種自己騎著機車,自外於師長與學校以外的旅行,就會被視為離經叛道,因為,我們沒有走在被設定好的路途上,即使終點一樣,依舊會被當成壞學生。

       以前的蘇花公路是單向通車,花蓮這端的車以及蘇澳那端的車,每天每三個小時從不同邊放行一次,而另外沒有輪到放行的那邊,所有人車就得乖乖等上三個小時,等到那頭的車陣浩浩蕩蕩從蘇澳那頭抵達花蓮這頭,排了許久的車隊才能進入蘇花公路,也就是這樣造就了兩端各有一個「小市集」,有小麵攤、有賣土產、有小雜貨店、各類小吃....等等,為了就是讓枯等三個小時的人打發時間。
 
       不過,機車不受管制。

        我們在花蓮要進入崇德隧道錢的管制站遇到了一群前幾天在天祥認識的救國團健行隊,閒聊之下得知他們想要搭往宜蘭的公車客滿,再加上必須等三個小時後才有從那頭開來的公車,一來一往,他們恐怕要七八個小時才能抵達宜蘭,而健行隊裡頭有位不知道是什麼病發作的女生,必須得趕到宜蘭去看醫生,於是我們就自告奮勇地願意載那病患去宜蘭,畢竟我們騎機車不必等管制,兩個小時內就可以抵達宜蘭。

       沒想到,那群把我們當成流氓飆車隊的乖乖健行隊的領隊,卻因為我們幾個沒有機車駕照,且長相看起來不是變態狂魔就是凶神惡煞,竟然寧願延誤就醫的時間,也不願意讓我們幫他們。

        強仔悻悻然地說了句:「咱們熱臉免貼人家的冷咖稱!」

       兩年後我考進台大後,開學第一個月上課時,周遭同學所投射過來的眼神其實和那些救國團乖乖牌沒什麼兩樣。

        過了蘇澳便是五結,也就是今天的冬山河一帶,當年可沒有冬山河公園,五結一帶只是一片鹹水與淡水交界的海埔地,我們會來到被納為塑膠工業區預定地的冬山河出海口是安樂仔堅持要來的,我和張幹在海邊玩起一種所有人都會玩的遊戲,我們在海邊沙灘挖著兩個與身高差不多長度的大洞,然後整個人躺進去,只留一顆頭出來透氣,沒多久,在荒涼一片的五結海灘,除了海鳥、垃圾與防風林以外,就只看到兩個頭顱,安樂仔站在我們旁邊看著冬山河,時而露出興奮時後露出熱血,張幹一看大叫:「安樂仔!不准你尿在我們頭上。」

       安樂仔笑了笑,他走到我和張幹兩個頭顱的中間坐了下來,用一種宛如怕被世界偷聽到的音量輕聲地說:「這一帶的水質是全台灣最適合養鰻,海水淡水交錯.....」

      張幹聽不清楚:「安樂仔!可不可以大聲一點啊!」

        安樂仔一臉嚴肅的講:「我阿公說,正港的願望千萬不要講出來,就算要講也只能小聲的講!太大聲的講就會走衰運!」

        內心的願望越渺茫就得越小心呵護,因為一不小心就會風吹雲散。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來這邊養鰻苗!」 安樂仔低下頭在我和張幹的耳邊低吟著。

       雖然很不搭調,我們不約而同地唱起了當年最紅的歌:
     『為著環境未凍來完成 彼段永遠難忘的戀情
        孤單來到昔日的海岸 景致猶原也無改變
        不平靜的海湧聲像阮不平靜的心情
    啊~離別的情景浮在眼前 雖然一切攏是環境來造成
    對你的感情也是無變 我也永遠期待著咱的幸福的前程』

        十幾年後我在一間高級的日本料理餐廳吃鰻魚飯時,那家餐廳剛好播放江惠的那首歌,那碗鰻魚飯似乎有些許當年五結海灘的陣陣海味。

       「咦!強仔呢?」 張幹和我剛剛忙著挖沙洞沒注意到強仔的行蹤。

       「他去五結鎮上買金紙啦!」
        「哈!他還真迷信!」 

        只是誰也沒料到不迷信的代價竟然發生在我的頭上。


p.s這系列沒有所謂的預定篇幅,也沒有出書的打算,我只想藉由回憶過往而重新整理一下人生點滴,或許是我老了,老到只剩下一張嘴話當年,如果你們喜歡看的話就多多回應,原本只是想要抒發我這兩三年來不斷遭遇衰事的苦悶心情,沒想到一發不可收拾寫了好幾萬字,真正高中的衰運正要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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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出版的財金小說三部曲

一、《台北金融物語:內線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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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潘朵拉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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