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幹事耕讀筆記- 日本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

王銘陽藉由身體碰觸引導陳玫儒練習了幾回後：「來吧！這次朝我的肚子用力的打！」

   「肚子？你腦子沒燒壞嗎？」饒是潑辣蠻橫的陳玫儒也膽怯起來。

            晚上七八點，學校體育館內人聲鼎沸，在館內運動的人絡繹不絕，倒不是學校在館內上體育課，更不是星友的學生格外喜歡運動，來此運動的人沒有半個是學生。

    與其說是學校體育館，倒不如說是私人健身中心，校方配合地方政府在體育館設立了社區運動中心，以社區運動中心的名義申請到不少補助款，再把補助款花在健身器材設備與裝潢上。另外，打著「運動教育實習」的名義，命令學校的運動休閒管理系的學生來此實習，或者用「建教合作」的理由，叫公費體保生來此實習，名義上是實習，實際上卻是擔任健身中心的「無薪教練」。

           傍晚六點，下課的師生陸續走出校園，門口兩旁的店家迎來一票又一票飢腸轆轆的吃晚餐的住宿學生，學生人手一部手機，不是忙著抓寶打道館、在群組聊天，就是上網追著到底誰才是賤人的宮廷鬥爭劇，一對情侶坐在巷尾的自助餐廳，不約而同地上網瀏覽到幾則關於星友集團不起眼的人事命令。

    「星友科技大學聘用王銘陽擔任本校校長辦公室特助兼本校拳擊校隊教練。」

傳簡訊的是市長辦公室，才剛投完票不到半個小時，學校的新聞稿還沒有發出去，消息靈通的市長就已經得到消息，祝賀葉國強榮升星友科大校長的新聞賀稿已經正式發出去了。

陳星佑與葉國強沿著把學校分隔兩部分的下寮溪的堤岸踱步著，遠遠瞧著他們的模樣，與其說他們是巡視校園的校董與校長，還不如用巡視工地來形容比較傳神。

   陳星佑年紀四十五歲，比葉國強小一兩歲，但滿頭少年白的白髮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了許多，身材高瘦加上白髮，一點都不像商人，反倒會給人玉樹臨風的學者形象。

            星友科大這次攸關校長遴選的會議異常的低調，別說發新聞稿，連學校官網上面的公告都只是放在網路首頁底下的第五層，站在校董陳星佑的立場，只要把法定程序走完，無風無雨地順利把葉國強扶上校長的位子就好，他不容許出一點差錯，因為接下來兩三年的一長串計畫，不管是已經公佈的或是無法浮出檯面的，都必須等待葉國強坐穩這個位子以後才能推動。

      「星友科大未來的營運願景是活化學校閒置資產，在少子化已經成為險峻事實的今天，良好且有效的財務運作已經成為本校存廢的唯一出路，下一任校長必須肩負財務調度與籌措經費的現實壓力，所以必須具備財金專業與實務，本校財金所EMBA主任葉國強老師具有長期金融實務經驗，相信能帶領本校渡過.....」

             被咖啡潑滿全身的范綱峰，索性把髒衣服穿在身上，讓大家見證局長蠻橫的證據，辦公室內私私竊語，大家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但各種八卦傳言卻不脛而走。

       「局長月經又來了吧！」

      「一定是強迫小范配合她背後金主的幾個案子！」

   為了擺脫同額競選的惡名，校董陳星佑只好故意安排一位快要退休的老教授出面假競選，反正到時候自己這一票就投給老教授，也算是做到利益迴避，用八票比一票這種還算具有民主表面的結果來杜悠悠之口，只是，范綱峰竟然暗中串聯其他遴選委員替那位老教授拉票，雖然大家都是基於利益與飯碗的考量不會跑票，但任憑范綱峰搞下去，就算不在乎顏面全失，但也得提防任何出乎意外的結果。

今天從早上九點上班開始，市政府都發局的氣氛，連前來洽公的民眾都能感到一股低氣壓，只不過都發局上上下下早就習慣如此，自從換了新局長陳玫儒上台，整個部門都得依著她的情雨不定的心情辦事，但實際上抱怨者其實並不多，多半抱著看熱鬧嗑八卦的心態，所謂是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局長這種來來去去的政務官，在衙門混久的公務員自有一套隨機應變的生存哲學，苦的只是那些必須時時刻刻面對局長的派遣人員與替代役男。

打算配合演出的黑衣大漢當中有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還故意站到葉國強的面前作出一付想要打人的模樣。

「我不管你他媽的是誰，但只要你敢做出任何愚蠢舉動，我保證你們全部的人，未來幾年會有吃不完的官司和賠不完的醫藥費。」葉國強不甘示弱。

通常為了讓法拍者感到害怕，有時候黑道會介入，得標者看到一堆身上刺青、滿臉橫肉、穿著黑衣的彪形大漢坐在自己拍賣得手的屋子內，往往會心生畏懼而乾脆就付上大筆的搬遷費，以求趕緊交屋息事寧人，但近年來政府也知道這類行徑，只要租賃者牽扯到黑道恐嚇，公權力就會強迫介入來保護善良的法拍投資人。

   但姚莉莉與王銘陽卻搞出「假黑道」的新伎倆，王銘陽以前曾經是拳擊的國手，認識了一批拳擊手，但拳擊這運動的出路相當有限，王銘陽隨便一召喚就找到四五個以前的拳擊夥伴，開出來的條件是「免費住宿外加每天兩千元乾薪」，這些拳擊朋友什麼事也不用作，只要晚上在王銘陽的居屋處睡覺，遇到法拍得標者上門時，大家只要身穿黑色西裝、貼上刺青貼紙，裝出一付凶神惡煞臉孔，坐在客廳抽菸喝酒就可，不用講話不用動手，什麼事情都不用幹，也不能幹。

「操！我哪能不緊張，都是妳的餿主意，現在委託人第二次上門，也不知道要找什麼人來談判，萬一對方找真的黑道，還是找警察一起來，你要我怎麼應付啊....」王銘陽的精神看起來已經瀕臨崩潰。

「三間連在一起的店面，差不多加起來是45坪，法拍價是兩千兩百萬。」

小曹驚覺自己好像講了不該講的話，趕緊把話題扯開：「聽說老師要接校長的位子啦！」

             曹晏誠曾經在大修車廠當學徒足足幹了六七年，學會拋光和鍍膜技術後，存了一點積蓄後頂了這家位於星友科大側門口的汽車烤漆美容修車廠，至今也已經兩年了，一開始原以為多少可以接收點原來修車廠的老客戶，沒想到前一手經營者幾乎把客戶都帶走，剛接手的前面兩個月，完全沒有半個客人上門，為了吸引客人，只好額外經營洗車的業務，買不起那種高速洗車機器設備的他，只能用人工洗車的方式，出賣廉價勞力藉由洗車來開拓板金烤漆或修車的客人。

   一年前，慢慢地有些在學校教書的老師願意把車丟給他烤漆美容，習慣於大車廠內精密拋光機器的他，由於只能遷就老設備，起初也很不順利，經常因為過度拋光，導致烤漆的顏色改變，或是無法磨得很均勻，所幸這一帶位處偏僻市郊，雖說客戶不多，但也沒有什麼競爭對手，加上他的收費相當低廉，上門的客人多半是學校師生，多半沒有什麼汽車專業知識或鑑賞眼光，也沒有人看得出其中的小瑕疵。

三十年前

九月初，北台灣依舊壟罩在由高氣壓所帶來的超級熱浪，氣候異常已經不是什麼新鮮名詞，氣溫到底有沒有飆破四十度，只淪為那些氣象專家為了搶新聞收視率的嘴泡工具。

   「好啦！回到剛剛的話題，我和妳父親之間沒發生過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啦！我開玩笑的！」 yoyo收起笑容嚴肅地說著。

   看樣子她這句話應該沒說謊，但我還是無法鬆一口氣，因為在我心中還有一些無法解釋清楚的疑點。

   「瞧妳的樣子，可見妳對妳爸根本沒什麼信心，我一開始就說過，妳爸爸是個好人，或許妳不相信，或許他自己也不這麼認為，但對我而言他真得是個好人，可惜沒機會當面告訴他。」

   「妳就是yoyo？」我沒有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來，畢竟事先在網路上能找到的只有她二十多年的照片。

   「妳又沒問！」 yoyo講完後打開屋內的主臥房，我一走進後才發現她的臥房和屋子甚至整個社區完全不搭，除了整理地異常乾淨，該有的家具擺設一應具全外，房內還有一間起碼三坪大的衣物間，yoyo笑著打開讓我參觀，讓另一個同為女性的人參觀衣物間，這意味著她已經卸下心防，把我當成忘年的閨密。

    衣物間可說是別有洞天，至少擺上五十款各種名牌包包、上百雙名鞋數不清的衣服，即便連對精品完全外行的我，都看得出其中起碼大半以上是所謂的經典包與限量名牌鞋，雖然多數是陳年的年份款式，但yoyo連外包裝紙盒都還保留，甚至還用防塵套仔細包覆著其中的大部分。

 門牌地址在這裡顯得毫無意義，父親生前抄給我的地址，透過網路搜尋竟然是早已成為廢土的第五棟大樓，但我很肯定自己要找的人絕對還住在這裡面，畢竟前天要出發前才通過電話約了今天下午要見面。

   站在傾斜程度不遜給比薩斜塔的四號大樓底下，確實需要勇氣，找了幾個看起來像是當地居民的人問了半晌，每個聽到那個人的名字的人，都只是很不耐煩地朝著一樓的警衛室比了比，連回個話都不願意，好像我是來討帳的銀行行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