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回到剛剛的話題,我和妳父親之間沒發生過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啦!我開玩笑的!」 yoyo收起笑容嚴肅地說著。
看樣子她這句話應該沒說謊,但我還是無法鬆一口氣,因為在我心中還有一些無法解釋清楚的疑點。
「瞧妳的樣子,可見妳對妳爸根本沒什麼信心,我一開始就說過,妳爸爸是個好人,或許妳不相信,或許他自己也不這麼認為,但對我而言他真得是個好人,可惜沒機會當面告訴他。」
yoyo為了慎重還是小心翼翼地把窗簾拉上後繼續地說:「妳一定感到奇怪,為什麼妳爸爸要透過妳,每個月匯錢給我,然後持續二十幾年從不間斷?」
「我每次問他,他都避重就輕地扯什麼業務往來!不然就是欠妳的債權!我實在不怎麼相信,畢竟我爸爸當年在台灣欠的錢可多著呢!也沒聽過他打算要還那些什麼銀行啦、廠商啦、建商啦!」
「哈哈!大小姐!妳真的是涉世未深,誰規定欠銀行的錢要還?那些會還銀行的錢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白癡!」
聽到這段話,我不禁笑了起來接著yoyo的話講下去:「另一種就是打算向銀行借更多錢的人!」 這句話,我爸起碼對我說過幾百遍。
yoyo笑得更起勁了:「把錢掏出來償還銀行一億的人,是為了要借兩億,還銀行兩億的人,是為了向銀行借四億,哈!妳爸也教過妳這些道理啊!」
「什麼道理?我爸生前就是滿嘴的歪理!」
話雖然講的很酸,但這種和他人一起分享已經逝去的親人的有趣八卦,我的心頭感到暖洋洋的,這或許就是最有效的療傷吧!
「以前在課堂上,妳爸就是這樣教過我,這句話,對我來說一輩子受用,我就是欠了一輩子銀行的錢,才可以苟活賴活到今天,我只要生個小病,打個電話給銀行,他們就緊張地擔心我死掉,趕快派人送我到醫院,只要有什麼小混混或黑道,拿著什麼二十幾年前的借據來要脅我,我就打電話給銀行,他們就會擔心被收債的黑道捷足先登,除了幫我報警外,偶爾還會派武裝保全來保護我呢!」
我真的聽不下去這類歪理,趕緊把話題叉開引到正題:
「能不能告訴我,我爸為什麼要偷偷接濟妳幾十年?」我看了看手錶,雖然窗簾緊閉,但隱約可以知道外面的天色漸漸昏暗。
「我時間很多,多到可以任意浪費,妳想知道的事情,三天三夜也講不完。」yoyo收斂了開玩笑的表情接下說:
「妳爸爸償還的是他的良心債!人不怕沒良心,只要懂得償還就好!」
「他曾經告訴我,他徹頭徹尾毀了妳的人生。」
「沒那麼嚴重吧!他不過是趁事件還被爆發前先跑掉而已,其實他跑掉也好,至少有些事情可以賴在他身上,至少還有個能夠置身事外的人偶爾來接濟我。」yoyo不解的回答
「至於其他那些雞毛蒜皮的什麼官司、欠稅或殺人傷人的鳥事,跟你爸也扯不上多大關係,包括我在內的一些人會發生那麼多是是非非,多半和我一樣有著愛慕虛榮,急著想要發財擠身上流社會的性格啦!一句話,大家都是自作孽啦!」現狀瀕臨窮途潦倒的yoyo,身上沒有沾惹怨天尤人的酸腐。
但只要我想起父親最後要我轉交給她的那一封信的內容,心情不免沉重起來,如果眼前的yoyo擺著一副指天罵地、用盡狠毒的語言咒罵我父親的話,我的罪惡感反而會比較低一些。
無論如何,還是等yoyo把故事說完後,我再把信件的內容攤給她看吧!
天色完全黯淡,yoyo從客廳拿了盞煤油燈進來,費了半天才把燃煤點著:
「這個社區除了電梯外,完全沒有供電,反正還住在這鬼地方的人連吃飯都吃不起,哪有錢繳電費,台電早就把電線都剪掉了,沒辦法,前幾年台電曾經願意免費供電給我們,結果施工完成不到一兩個鐘頭,電線配電箱電錶電線桿....就被人偷得一乾二淨。」
「我的整個人生後半段就圍繞在這幾棟蠢建築。」她感嘆地說。
「那些檢察官跟銀行、官員在搞鬼,他們是惡魔、吸血一族、寄生蟲。我們創造財富,他們靠著撿我們的殘羹剩飯為主。眼看著我們這種人好不容攢點錢累積一點小小的財富,他們會說:『好,咱們就變出幾條法律,整死這些不知好歹的人。他們可以隨心所欲設計出幾條語意不清、複雜、深奧難懂的會計作帳規定,然後雙手一攤說妳破產,凍結一切財產,找得到的就充公,找不到的就當成不良債權,然後追著妳一輩子......」
說得太急的yoyo被煤煙嗆到,乾咳了幾聲喘了幾口氣後逐漸恢復平靜說下去:「算了!別讓妳聽這些無聊的抱怨了,整個事件該怎麼說起呢?」
「我想還是先從我怎麼認識妳父親開始吧!那年,我三十歲......」
我打開窗戶想排出房間的黑煙,沒想到外頭的空氣比起燃燒煤氣燈的室內還要汙濁,或許,這一切的故事剛好有著汙濁不堪的起源。
三十年前
星友科技大學財金系辦公室一通電話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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