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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題目沒下錯,我想要說的是「味道的旅行」,而非旅行的味道。
閱讀別人的旅行難免會造成一些失望,畢竟實景沒有照片與文字上所呈現的那麼精采,因為咱們沒有藝術家與文人的想像力。書寫自己的旅行更是顯得無力感,因為食物的味道無法用文字或圖像的型式去表達。人類五種感覺「眼耳鼻口手」所對應應的「文字圖像」、「音樂」、「香味」、「食味」與「觸覺」,後三者實在很難透過間接的藝術去展現或分享給他人,尤其是「食味」。
食物的味道可說是各種感官中最主觀的,每個人對味道的懸念也是最執著最頑固的,在探討美食的各種討論中,或深究食材文化的內涵中,「媽媽的味道」、「阿媽的味道」、「家鄉的味道」或是「古早的味道」等說法佔有重要的地位,似乎一種食物在每個人生活中的最初味道,是種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域,於是漸漸地產生了一些想法,譬如我們開始去追尋那些自己熟悉的菜淆食材或料理的「古早味」,「古早味」代表著是一種陳年的回味,是種純真時期的單純享受,是食物帶給我們的「最初的感動」,然而,真正的古早味道相當難尋。
譬如現在的基隆米粉湯就和三十年前的米粉湯有著顯著的不同,米粉處理的技術演進了,熬湯頭湯底的大骨或內臟也不一樣了,黑白切也不一樣了,以前的鯊魚煙、豬尾巴、豬油泡…等老式小吃如今在攤子上也少見了,油蔥也不一樣了。所以現在從北到南的一些傳承五十年起跳的攤子,被饕客視為國寶趨之若鶩,其原因不外乎「味道比較沒有改變多少」,大家圖的不過是藉由味蕾去勾勒去喚醒一股股埋的很深的「味道記憶」。我很難具體化去表達這樣的記憶,所以在我的文章當中,很少寫道美食與美味,因為,文筆笨拙的我實在無法寫出來。
想像力、文學、詩、音樂….這些都是沒有界線的,但是美味卻是有界線的,多數人對美食美味會被情感傷痛回憶給畫出界線,譬如多年來我們對於屬於自己美食,或那些從小吃到大的食物,都有其既定的可接受範圍,如我們無法接受加胡椒的牛肉麵,我們更無法接受水餃沾番茄醬吃,相同的若我們看到不勾芡的蚵仔麵線時,鐵定會視為離經判道。
於是,我無法體會那些日本人香港人來台灣迷戀那家相當昂貴的小籠包湯店,因為我對於小籠湯包的情感是停留在三十多年前,在和平島上一個外省老兵推著攤子喊著「機器饅頭小籠包子!」的回憶,總覺得小籠包應該是一種庶民的小點心,是那種推著攤子一邊包餡一邊等著蒸籠出爐的路邊小吃。
對一些日本人來說,拉麵是一種屬於出外人的簡單外食,特別是昭和四五十年代,日本經濟剛剛起飛時,為了因應趕時間的上班族而出現在車站或周遭的「立麵」,或生意人在應酬喝酒前先填一碗為了保護胃腸,不然就是喝酒到半夜時僅剩的最後一攤,這是日本人的拉麵文化。或許他們對於越來越講究的拉麵料理,也有著如同我對高貴小籠包的相同抗拒心理,在我心中,味道這種東西是唯一不必講求改革,唯一不必西洋化東洋化的,所以,當我十歲以前嘗遍台灣各種食材小吃後,心中再也容不下各種改良的味道。
我對於美食,永遠是個「守舊的基本教義派」。
然而,出國旅行卻是一種對味道的救贖,外國的食材對我而言,每一次的嘗鮮,如泰國的海鮮酸辣湯(Tom Yam Kung)、泰國米粉湯、印度拉餅、馬來糕、馬來椰漿飯(Nasi Lemak)、新加坡海南雞飯、日本豬排飯、握壽司、蕎麥麵…..等等近十年藉著旅行而嚐到的新味道,可就沒有自己家鄉美食的固定記憶,於是味道又成為一個沒有界線的感受了,相同的,日本人大啖昂貴的高級小籠湯包時,他們也沒有背著屬於自己的拉麵回憶吧。
沒有記憶的事物,雖然沒有包袱但也常常流於過於隨便,因為無界線,自己開始忘了,可以期待什麼。
2009年我獨自到日本東北的鄉下旅行時,在會津地區一個小火車站內吃著所謂的「立麵」(沒有椅子的拉麵攤,通常開在火車站月台上),旁邊沒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只有一些根本不必趕時間的退休老人,瞧著他們吃的津津有味,我想他們品嘗的是那道屬於他們年輕歲月的味道吧,吃完後我跳上只見線,在火車上寫下了我看到的品嘗到的旅行點滴。
才一愰神,就發現自己身陷懷舊的「前老年現象」了。
獨自自拍於清晨五點五十的JR磐梯西線列車上,第一班火車上空無一人
我在福島的鄉間找到的這個攤子,這個日本老太婆賣的就是台灣古早的草仔粿 好感動,小時候的味道竟然在幾千公里外的日本鄉下找到
自拍的角度真不好調整
這就是立麵,櫃臺的位子不到我的肚臍,可見昭和時期當年的日本上班族身高的確是不高
發現日本的老人真的很幸福,有年金有儲蓄且身處於公共建設與社會福利做的最好的國家
這樣的小車站,大概這輩子不會再去第二次,但是,那股美與那股幽靜真的讓我難忘
在下北澤的不知名拉麵店自拍,幾個月重遊下北澤時竟然找不到了
五色沼
五色沼
寫這種文章的用意只有一個,就是自己寫得很爽,很自戀,對於自己書的銷量可說是一種傷害,管他的,我可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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