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園 宮部美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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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頓人世中,只要還有一點溫暖,就是樂園存在的地方。我願排除萬惡,只為給你一座樂園,那怕只是一瞬間。」
這段話是宮部美幸對者本書的「破口」文案,閱讀了這本「樂園」,先下了一個非關文章的結論:『宮部美幸的書真的是越厚的越好看。』,宮部又將類似投射自己的人-中年女性文字工作者『前畑滋子』,搬了出來,記性好的讀者應該就會聯想到『模仿犯』這本書,是的,兩本書的主角都是同一人『前畑』,然而這本書稱不上是『模仿犯』的續集,雖然文中一直提到『模仿犯』的情節,不過若沒看過『模仿犯』是完全不會影響這本『樂園』的閱讀,然而,如果看過『模仿犯』的話,會有意想不到的閱讀深度產生,原來這本「樂園」有著宮部美幸「療傷」的企圖,畢竟,宮部寫出『模仿犯』這本有關不斷犯罪的沉重無比的推理巨作的年齡不過才四十歲,且以宮部一位純作家的歷練,同為寫作的我可以了解寫出那樣的書,身心所承受的傷害與驚慫是很難處之泰然,除非到了像山崎豐子寫不沉的太陽的七十歲高齡,才能豁達地面對,因為創作者與演員一樣要相當地入戲,不斷在內心上演的有關的情節與小說的佈局推演,然而演員還有導演與劇組的協助,創作者完全是獨力完成,尤其是經年累月的對黑暗犯罪心裡劇情的組裝,成為文字工作者特別是小說創作後,更能夠體會宮部的心情。
這本『樂園』的故事依舊是相當沉重,一個面對天性惡劣女兒的父母,為了對另一女兒的愛和對社會的救贖,親手殺了自己的大女兒並埋在自家房間底下,這個秘密隱瞞了十五年;一個因為車禍而喪失年幼獨子的歐巴桑萩谷敏子,偶爾發現已故兒子的一些神奇能力與過往,一個從少年起就不斷犯罪者的中年男人,一個心理受到極大驚嚇創傷的文字工作者,宮部用幾個角色就可以譜出好多層面的故事。
可以看到宮部對1990年代泡沫經濟的批判,認為那幾年的經濟過度熱絡卻造成兩代甚至於好幾代日本人的扭曲,如青少年問題;故事的重心在於「如何面對家庭內的麻煩製造者」,如果你的家庭內有那種不斷地犯罪、或不斷地製造家內紛爭的人,不論是晚輩還是長輩,該如何自處與面對這樣的恐怖家人;故事中三個典型的恐怖家人,三種典型的面對方法,有人賠上自己未來的人生親手殺了家人為了讓保全其他家人;有人選擇愛的教育,用寬恕與包容(縱容?)的方式去不斷原諒,但卻讓這個家人毫無節制的成為不斷犯罪者;有人選擇對恐怕長輩的容忍與犧牲,卻換來惡劣的媽媽為了自己的便利而剝奪掉整個人生的幸福。
宮部要傳達的是,即使是親如家人,在比「一家團員的幸福」更重大的前提下,人到底有沒有必要選擇中止那種危害家庭的行動。只是那種行動,除了手刃的私刑或縱容或隱忍等無奈作法之外,是否還有更「正確得當」的方法可以代替?宮部好像有給了一點答案-司法。然而司法可以解決這些事情嗎?司法或許只能排解眼前表面的障礙吧!
除了這一點,我覺得宮部美幸更想凸顯的其實是那些問題家庭的「被害者」,我們甚至可以說,她其實是非常同情那些情非得已的加害者兼被害人。任何人,只要現實生活中家裡面沒有所謂的「麻煩製造者」,大約都無法想像家庭裡那「麻煩製造者」對其他人造成的傷害和凌虐有多可怕,有時甚至幾近慘無人道的程度!
故事的張力很強,幾個大大小小的故事本身也的確相當地灰暗,然而宮部美幸卻藉由溫暖的筆調與故事對話,讓讀者可以很正面地承攬這些人性,這種「從陰沉內容獲得光明溫暖」的功力,大概只有宮部獨有。
書中故事還可以用另一個角度去看,那就是母親的角度,超能力身故少年的母親、家族中至上權力的母親、親手殺掉自己女兒的母親、還有不斷原諒無行兒子的母親,四個母親的角色都鮮明,而宮部所投射的主角『前畑滋子』在書中卻是一位到了四十歲依舊膝下無子的中年女人,很明顯的,宮部想用一個抽離的角度看待不一樣的母親角色與她們的心理。
評:太好看了!五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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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節錄一段獨步文化網站上的試讀內容給各位吧:
話說一個星期前。某家雜誌社打電話給在這家「諾亞出版有限公司」上班的前畑滋子。對方姓田口,是年紀比滋子稍小的一名編輯。兩人以前就認識,在滋子重回職場後又恢復往來,不過也只是偶爾打聲招呼的關係,沒有太深的交情。
就這個業界而言,彼此知道聯絡方式卻沒有業務往來,算是很平常的。
「有件事想拜託妳,不是我們雜誌社的業務……嗯……應該也算是吧?」
說是希望滋子能和某人見面聽聽對方的故事。
「你的意思是說要我做個採訪嗎?」
「這個嘛很難說明清楚……」田口似笑非笑地說。「硬要說的話,也算是吧。總之我們雜誌社不能做什麼,於是想到或許前畑小姐能夠幫上那個人也說不定。」
他說對方是因某起事件而來。
滋子從事文字報導的經歷很長,多半寫的都是適合女性記者採訪的家庭、教育、流行、旅遊等題材的報導。她最擅長的是職業主題,走遍全國各地採訪傳統工匠的系列報導連自己都覺得很滿意,甚至有人建議她出書。
當初如果聽從建議,現在的滋子說不定除了那本書,還會有其他幾本小作問世。而不管是否會被冠上報導文學作家的名號或是書暢銷與否,至少在業界還算是「工作穩定的文字工作者」,擁有一定的成績,頗受到信任吧。
可惜這樣的進程只因九年前牽扯到一個案子而整個變調。
沒錯,「只因牽扯到一個案子」。然而那件以女性為目標的連續綁架殺人案,犧牲者十指不能勝數。太多的生命被剝奪,也深深地傷害了倖存者的心靈。滋子和這個事件糾葛太深,一下子站在被害者、一下子站在殺人犯、最後又轉為告發人的立場,雖然能夠親眼目睹整起事件畫上句點,但相對地也承受了難以恢復的打擊。
會變成那樣的結果,不能怪任何人,問題出在自己過於輕率、準備不足、行動不夠謹慎。滋子自己很清楚,這件事不能責怪別人,只能怪罪自己。
除了法院要求出庭作證外,滋子是不會主動旁聽公審的。不知道是幸或不幸,滋子出庭的那一天,因為被告一開始就瘋言亂語,法官只好命令他退庭。儘管如此,滋子依然意識到被告席的空位,使得發言的過程中,好幾次痛苦地想要嘔吐,雙腳顫抖,幾乎都快站不住了。
因為時間太多,整天無所事事,漸漸地就湧起了「想要工作」的心情。真是太隨性了!之前千方百計地就是想逃避責任,現在這又算是什麼?難道因為日子一久熱度降了,就開始覺得沒關係了嗎?開什麼玩笑嘛!不要太天真了。
肯定會被大家嘲笑怒罵的。何況,一旦真要重新成為文字工作者的想法,又有誰會提供工作機會呢?就在滋子半自暴自棄,抱著就算被拒絕也無所謂的心態問了幾個地方後,令人驚訝的是反應竟然不錯。
後來是朋友開設專門編輯免費報的公司,詢問滋子願不願意簽約成為特約文案。滋子二話不說便答應,從此在「諾亞出版有限公司」有了自己的座位。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說是免費報,可也不能小覷。既要做新產品的宣傳,也要採訪名人。性質則多是廣告資訊,因此滋子過去擅長採訪職業主題的經驗發揮了作用,現在甚至有人指名要她寫稿。
滋子的日常工作,就是平靜且穩定地受理諾亞公司內部的業務。因此她對這通電話突如其來的要求感到十分困惑。既然是社會事件,卻又說我可能幫得上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對方名叫萩谷敏子,是個五十三歲的媽媽。」無視於滋子的不安,田口輕聲對著電話訴說:
「突然跑來找我們問能不能報導她兒子的事。過去也常有這種奇怪的人上門,我們早見怪不怪了,加上這位媽媽態度很客氣,樣子也很老實,我便聽了一下她的故事。可是……」
我們的雜誌無法受理。田口說。
「我們雜誌社不是她第一個找的對象,她到處請求,卻都被拒絕了。」
「那她的兒子……」
「已經死了,就在今年三月,因為車禍。」滋子微微皺起了眉頭。
「也就是說那起車禍背後有些故事囉?」
「不,那是一起單純的意外事故,沒有任何不可解的因素存在。」
所以說萩谷敏子女士是希望有一篇與她死去的兒子相關的報導嗎?這種事又怎麼會是「社會事件」呢?
「萩谷女士怎麼會知道我的呢?是因為以前那件連續殺人命案的關係嗎?」
敏子點頭說:「老師不是上過電視嗎?而且我也讀過老師寫的報導。」
「謝謝。」
「真是個令人難過的事件。」
「有許多人遇害了。」
「老師應該也覺得很不好受吧?」
「我呀……算是自作自受吧。」滋子毫不猶豫地明說後,直視敏子的眼睛。「不過呢……因為學到不少教訓,從那之後我就不再採訪跟社會新聞事件有關的題材。我既沒有出過書,也一概不寫那方面的文章。田口先生應該很清楚這一點,他跟萩谷女士說明過吧?」
敏子的臉上老實寫著失望兩個字,但似乎不是期待落空的那種失望。她緊接著回答說:「像老師這樣的人不再繼續寫作,我覺得很可惜。」
「不會呀,我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作家,甚至連記者都稱不上。所以就這個意義來說,我也沒有把握是否能夠滿足萩谷女士的期望。」
噢……,敏子神色顯得落寞。
「就田口先生告訴我的,萩谷女士好像認為阿等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滋子謹慎地遣辭用句。本以為敏子馬上又會衝動地撲向前來握住自己的手,連聲說:「是呀!是呀!」,但她完全猜錯了。敏子的身體縮成一團,擺在腿上的手指也交纏在一起。
「唉……是呀,是沒錯啦。」
「我還聽說妳跑了許多電視台、雜誌社想請他們報導阿等的事。」
「不,那是因為……是的。」她顯出更加困擾的樣子。
「其實我是不懂的。」
「不懂?」
「是的。一開始那麼說的人是秋吉太太,啊!她是和我一起在超市工作的一個家庭主婦。我跟她提起阿等的事,她告訴我說:『萩谷太太呀,那就叫做超能力者。』還建議說:『妳最好仔細調查清楚,不如打電話給電視台或報社。』」
滋子心想那位太太未免電視節目看太多了吧!
「於是妳真的就跑去找一些媒體了?」
「沒錯。」
「可是都沒有得到善意的回應吧?」
「是呀。老師,應該說他們根本都不想跟我見面。我也試過寫信給電視節目。」
「沒有回信嗎?」
「是的。因為他們都很忙吧,我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敏子一邊將肥短的手掩住嘴巴,想了一下才再度啟口,感覺好像是不願意出言傷害到不在場的同事秋吉太太一樣,很慎重地挑選用詞。
「秋吉太太認為阿等肯定具有超能力的這種說法,我並不太認同。難道不是嗎,老師?假如是的話,阿等就不會被撞倒在地了。」
「說的也是。」
「可是不可思議的事就是很不可思議,阿等的事真的很不可思議。所以與其說是我想請電視節目報導,應該說我想知道真相是什麼,希望能有懂得這方面問題的專家來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呀。」
她並不是為了出風頭而拚命推銷兒子的故事。滋子總算放心也能接受她的想法了。尤其那句「希望有人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的話,出自眼前這名淳樸而又孤寂的母親口中,更讓滋子感受良深。
「我這麼說可能有點不恰當……用這種說法煽動萩谷女士的秋吉太太,是否幫妳做過什麼呢?」
敏子睜大了小眼睛。
「哎喲,這種事跟她哪有什麼關係呢。秋吉太太不過只是嘴巴上說說而已,老師。」她一向都是如此,敏子壓低聲音補充道。
滋子笑了。「那麼找我幫忙的事,跟秋吉太太也毫無關係囉?」
「是的,當然。」
嗯,那就好。
「好吧,那我可以安心地聽妳說下去了。具體來說,阿等到底做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呢?」
一時之間,敏子不知如何回答,顯得有些慌張,慎重考慮過該如何開口之後,她才將手提包拿起來放在腿上,用力扭開包包的開關,從裡面取出一本筆記本。
「老師請妳看看這個。」敏子伸出雙手遞上筆記本。
「我可以打開來看嗎?」
「老師請看。我家還有很多這種本子,今天我只是先帶一本過來。」
滋子將筆記本放在腿上。那是一本很普通的線裝筆記本。翻開封面,內頁用綠色蠟筆寫著「萩谷等」三個大字。
就一個即將上國中的十二歲少年而言,他的筆跡顯得很稚嫩。整體有些傾斜,字體大小也不一致,缺乏協調性。應該連國小四年級的學生,至少自己的名字也能寫得比他整齊漂亮吧?
接下來的一頁是圖畫,畫有房子、人物和兩棵樹。房子是紅色三角形和咖啡色四方形的組合。樹木則是畫著一根粗線,上面堆著幾片類似雲朵的綠色色塊。人物畫的應該是他和母親吧。其中一人穿著裙子,另一人穿著短褲,形狀就跟廁所上的性別標誌很像,五官則是用黑色的點和線條表現。
簡直就是小朋友的塗鴉嘛。
滋子抬起眼睛看著敏子的臉。敏子點了一下頭說:「阿等很愛畫畫,常常會畫些有的沒的。還小的時候,經常隨手就畫在牆壁、地板上,害我每天都得忙著到處擦洗乾淨。」
滋子也點頭加以回應,心中浮現的疑問暫且留在嘴裡,繼續往下翻頁。
「可以請老師再翻回前面嗎?應該是第二、三頁的地方吧。」
敏子伸出來的手指微微顫動。滋子連忙翻頁。
「啊!就是那裡!」
那是一棟房子。畫面正中央一樣以三角形和四方形畫出造型很簡單的房子。只是和剛才看到的那一張不一樣的是:屋頂是灰色、房子是咖啡色的,而且有一扇很大的窗戶,窗子裡面睡著一個女孩子。
說明白一點,畫中的人是躺著,或者應該說是倒在地上吧?雖是仰臥著,卻沒有五官。整張臉塗成一整片灰色。還能認出是女孩子的原因,在於她穿著一件鮮紅的洋裝,而且留著一頭長髮。長度及肩的日本娃娃頭,顏色是褐色的。色調比牆壁的咖啡色要明亮些。手腳畫得像直直的木頭一樣,沒有關節。手掌和手指,也是灰色的。
屋頂邊緣畫有風向儀。應該是風向儀吧?就位置而言,實在很難想像會是其他東西。不過比較另類的是,造型不是公雞,而是蝙蝠。而且是紫色的類似「蝙蝠俠」標誌的形狀。
「這張畫有什麼特別嗎?」
凝視著如此反問的滋子,萩谷敏子用力嚥了一下口水才說:「秋吉太太說這是一張很不得了的畫。」
「哪裡很不得了呢?」
「她說這間房子是殺人兇手的家。」
滋子的眼睛慢慢地張大。「殺人?」
「沒錯。老師您還記得嗎?上個月的事,北千住有戶人家發生火災,調查火燒過後的廢墟時,從地底下挖出屍骨的事件。」
滋子一下子想不起來是什麼樣的命案。
「是有人被火災燒死的命案嗎?」
「不,不是的。挖到的骨頭很早以前就死掉了,據說是那戶人家的女兒。父母親害死了女兒,然後偷偷地埋在地下。因為火災才被發現。但因為是很久以前的事,該怎麼說呢……叫什麼時……時……」
「時效?」
「沒錯,就是時效。因為過了時效,警方也不能做什麼。但父母已經承認殺了自己女兒。」
滋子一手貼在臉頰上,輕聲叫了出來。這麼說來,這個新聞的確曾經喧騰一時。
「妳是說阿等畫的就是那間屋子?」
「是的。」敏子的聲音變大了。
「秋吉太太那麼說過嗎?」
「她說肯定錯不了的。因為有蝙蝠造型的風向儀。」
那戶人家的屋頂也有完全一樣的蝙蝠造型風向儀。秋吉太太從電視新聞或時事談話性節目的畫面上看見過好幾次,所以很確定。
「會不會是阿等也看到那個新聞畫面,所以才畫了這張畫呢?」
敏子用力搖頭,連髮型也跟著搖散了。
「不,老師,您錯了。阿等畫這張圖是比起新聞報導那樁命案要早很多。」
「會不會妳記錯了……」
敏子探出身子,拿走滋子腿上的筆記本,然後翻開最後一頁,又送回滋子面前。
「老師,您看這個!畫的是梅花。」
確實沒錯。有紅梅和白梅,畫出了彎曲的咖啡色枝幹,上面開滿了花朵。雖然不夠寫實,但畫的是梅花卻是無庸置疑。
「阿等和我去水戶的偕樂園玩過。二月十三日星期天。因為我記在月曆上,所以絕對錯不了。」
母子渡過愉快的一天,回家的當天晚上,阿等畫了這張圖畫。
「他說因為看到許多梅花,滿腦子裡都是梅花,連眼簾裡面也開滿了梅花。」
敏子翻開了前面那一頁畫有蝙蝠風向儀的房屋圖畫。
「老師,這間房子出現在梅花的畫前面好幾頁。梅花的畫已經是最後一頁了,可見得畫在中間內頁的房子,應該是更早之前畫的。可是北千住的事件爆發是在四月。我查過報紙了,火災是發生在四月二十日的半夜一點左右,挖出屍骨則是在天亮以後,報紙上都有報導。所以老師,很不可思議吧?那時候我們阿等已經過世了呀,已經火化成白骨了。他不可能看到新聞報導才畫出那張畫的。」
滋子有些被敏子的氣勢給壓倒了。
「我不懂是怎麼回事;但那孩子事先已經知道這屋子的女兒死了被埋在地下,所以才會畫出這張畫。他是怎麼知道的,我不知道。所以秋吉太太才會說那孩子該不會是有超能力吧?於是我……我才會……」
- Jan 29 Thu 2009 13:57
09年1月看的書9-樂園(no.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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