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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台商第二部《江西于都彈棉匠》-(3)

 

1928年中國共產黨的軍隊從叛亂的根據地井岡山,開拔到江西南邊,在這一年,紅軍從國民黨政府手中奪取了江西南邊的幾個縣:瑞金、寧都、興國、于都、萬安、遂川、廣昌、會昌以及福建省的長汀、寧化等縣,這幾個跨省份的縣,被稱為「蘇區」,也稱之為「紅區」。

而國民黨的軍隊(當時又稱為白軍)與政府則有效控制蘇區周圍的贛州、吉安等,這幾個縣又稱之為「白區」。從1929年起,雙方軍隊至少每年發動一次以上的「剿匪戰役」或「反圍剿戰役」(端視站在哪個立場而定),雙方軍隊幾年下來打得天昏地暗,其中的前面三年(1929-1931),紅軍曾經一度攻陷大半個江西省、三分之一的福建以及一小部分的湖南,然而國民黨軍隊也曾經一度將共產黨軍隊包圍在瑞金、寧都、興國等幾個小小縣份,差一點把共軍的老巢「瑞金」給整窩端走。

這場戰役後來持續到1935年,前前後後打了七年,國民黨軍隊雖然占據武器、軍隊、補給等優勢,卻無法有效殲滅共產黨的軍隊,往往是收復了幾個紅區縣份後,旋即被擅長打游擊戰的紅軍給搶了回去,就算實質掌控了縣城,但卻又在紅軍的宣傳以及洗腦下,紅軍每次都會很迅速地組織當地土匪與民兵,把白軍擊退。

 

共產黨為了對蘇區的控制和政治上的需求,於1931年宣布在江西南邊成立「中華蘇維埃人民共和國」,首都設在瑞金,由毛澤東擔任人民主席,有效管轄地區高達16萬平方公里。

 

此舉可說是把中國的內戰戰火端上檯面,在當時忙於所謂的中原內戰的國民黨軍隊,不得不將最精銳部隊開拔到江西贛州,而紅軍也在根據地大舉徵兵、調糧來面對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濃濃戰火。在1931年以前,白軍面對蘇區的共產黨軍隊,只能說是用「扮家家酒」的心態來處理,在國民黨的盤算中,江西共產黨比起當時盤踞於中國北方的軍閥如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的正規北洋軍閥,不過只是一群武裝土匪,但既然紅軍已經擺明了獨立建國,國民黨也不得不嚴肅面對。

 

這幾場戰役的主要戰場雖然遍及江西、福建甚至湖南,但受戰火波及最深的除了紅區的首都瑞金以外,就以紅區與白區雙方的交界地于都縣受害最深,七年下來整個紅區的人口銳減了三分之一以上,于都縣更是慘重,到了1935年紅軍撤退以後,整座縣城看不到幾個青壯男丁,而紅區的首都-瑞金,人口在短短七八年之間銳減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換句話說,于都縣在國共兩軍的交鋒下,幾乎成為戰場的代名詞,站在白軍的立場,于都屬於匪區,好不容易打下了幾次,卻無法真正殲滅藏身在縣內錯綜複雜的丘陵山溝內的紅軍,而站在紅軍的立場,武器戰備精良的白軍就駐守在十幾里以外的贛州,簡直是芒刺在背,對雙方而言,于都是個吞得進去拉不出來的地方,易攻難守的戰略地理位置。於是于都變成國共內戰的「提款機」,每次不論是白軍收復于都還是紅軍打下于都,兩邊軍隊其實都不是很積極在打仗或治理,而是拼了老命從于都榨乾她的剩餘價值,舉凡軍隊拉壯丁、抽糧、搶糧、搶劫財物當成軍費等等。

 

于都縣的偏遠村落嶺背村,恰好是紅區與白區的交界處,往西隔了好幾里的丘陵雜林以外就是贛州,有國民黨的重兵駐守,南邊的于都縣城,幾年下來,紅白兩軍爭的你來我往,差不多每隔幾個月就會易手一次,縣城來的紅軍最新命令前腳才剛發佈,後腳就發來白軍收復于都縣城的電報。

在棉花田忙著採收的少年農夫叫作黃生廣,他家好幾代在于都開設棉被店,除了幾間棉被店面以外,在嶺背村也有幾百甲的祖傳棉田,只是幾次被紅軍強制「打土豪」下來,棉田被紅軍搶了大半,只剩下靠近贛州的山坡丘陵地不到一百甲棉田,講好聽是「土地改革」,壓根就是從大地主或富農手上瓜分農地給其他無產階級者,但那些分到田地的人,除了沒有種植技術或農產品經營概念外,分到地的人,其實過不了多久,他的地又會被紅區的其他窮人瓜分,一塊地不到兩三年,分了又分、刮了又刮,且領到免費土地的人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既然你領到「國家人民」的土地,自然就要「納糧」,否則紅區幾十萬的軍隊和幾千個不事生產的紅官們要吃什麼來著呢!

 

在于都縣城的棉被店鋪,在白軍收復的戰役中,除了棉被與機器被國民黨的雜牌部隊搶了精光拿去變賣之外,還放了把火把店鋪燒了精光,所幸,家族的產業早在1928年以前,就因為事先查覺時局的不穩,而將最重要與最昂貴的開棉機搬到位於贛州南邊的龍南,那一帶長久屬於國民黨控制,雖然稅負大了一些,但至少可以將製作好的棉被成品往西運到漳州,往南運到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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