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高三1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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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空間是間很有趣的店,那時候才剛開幕不到半年,餐桌都是老闆娘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找來的紅酒木箱拼湊而成,走進店裡全部席地而坐,椅子全部都是那種現在已經看不到的懶骨頭沙發,店內有幾個用從日本帶來回的竹簾或布簾粗略隔出來的空間,空間內擺設30吋那種老映像管的電視,店內有許多在當時罕見的歐洲藝術片的盜版錄影帶,想看的人把影片放進錄放影機,然後戴上附有很長延長線的耳機就可以躺在懶骨頭上看上幾個小時什麼「八又二分之一」、「大國民」、「單車失竊記」….. 那種讓人昏昏欲睡的歐美藝術片。
擺設稱得上相當簡陋,但整家店的味道和當時一些台大的文青的品味相當吻合,偶爾老闆娘還會放一些學生自己帶來的社運、政治活動的8釐米影片,我記得有一晚,打烊時間過後,一個學長神神密密地要老闆娘關上店門,放起了當年最轟動的方素敏的競選演講錄影帶(註:方素敏是當年美麗島受難者林義雄先生的太太,也是林家血案的苦主,當年代夫出征競選立委,每場演講無不萬人空巷,台上台下幾萬人哭成一團。)
由於人性空間離我們這棟學生公寓很近,加上該開幕的客人不多,所以便成為我們這群室友每晚必去的地方。
「這家店是我們宿舍的聯誼廳呢!」 郭郭如此地說。
人性空間的老闆娘叫做黃娟,是個從日本唸完書回來的有趣女人,每次打烊後就把店鑰匙丟給我們,吩咐了記得鎖門之類的話就走了,半夜後,人性空間便成為我們專屬的空間,我記得那半年,我幾乎有三分之一的夜晚是睡在人性空間的懶骨頭上。
「blue!你的胃腸可以喝酒嗎?」 郭郭問著。
「喝了才會忘記疼痛啊!」
「到底人活著的目的是什麼?小黃!你說說看!」喝不到兩口啤酒的郭郭突然問起。
我想了半天,擠出了幾句話:「我要笑著吃每口飯,我要和最漂亮的女生打砲,我要一覺到天亮不要被什麼緊急命令或不愉快的事情炒醒,我要醒來的時候看到枕邊有個漂亮臉龐。」
「你早點去看A片打手槍啦!」薛哥笑著回答我。
「難道我們活著只為了搞清楚sin cos嗎? 」念著自己完全沒有興趣的工科的blue從懶骨頭爬起來。
「考試、作實驗、流體力學…..這些難道就是唸了十幾年書的最後目的嗎?」
才大一的我從來沒想過,我念的是商科,但把sin cos改成借方貸方,流體力學改成需求彈性,似乎大家過的大學日子也沒有什麼兩樣,一兩個禮拜的大學生活下來,對我而言好像也只是把高中課本的東西加了一些難度,對我這個新鮮人而言,還有很長的探索路途要摸索。但對於幾個唸了幾年大學的室友們而言,不知道為什麼,學術象牙塔似乎無法滿足他們。
「他們兩個就是想搞音樂,卻每天得耗上許多時間在考試作實驗上頭。」 一位年紀比較大的研究生室友笑著說。
「喂!小黃!你想過的大學生活是什麼?」 blue好奇地問著。
在我的認知,大學男生的生活不就是整天找妹妹同居天天做愛,反正已經18歲,住在外面也不受父母羈絆,沒有父母的囉唆,尤其是台大男生,天之驕子,穿件上頭印著台灣大學的軍訓卡其服走在公館或西門町,就會有女生主動來搭訕,大不了麻煩一點,到重慶南路的書店街找個放文藝小說的角落,故意找個完全經不起考驗的理由:「這本書很棒,作者剛好是我學校的教授呢!」
很瞎!
「黃仔!你是不是丹麥色情片看多了啊!」
其實我大部分看得是日本片!
「我們宿舍終於來個比較正常的人!」
「我們大家有個不成文規定,只要有人帶馬子進房間,同寢室的室友只要看到門口擺著女生鞋子,就得識趣的閃開,其他房間就必須收留落單者。」
接下來半年內,我經常碰到薛哥帶女生來過夜,不得不跑到郭郭的房間或人性空間來睡覺。
Blue經常抱著一把吉他和幾本存在主義的書來人性空間,只要碰到認識的人就會大談存在主義,請原諒我早已忘記當時他所說的那些哲理的東西,坦白說那些東西對差點混進黑道,還曾經在色情場所打過工的我,根本完全聽不懂,我也曾經嘗試著去啃那種存在主義的書,只記得不知道哪本書上頭寫著一個在海灘曬太陽的阿拉伯人,因為陽光過於刺眼,所以開槍殺了旁邊的人,於是有了所謂的存在感,然後引發出一堆到底存在的是陽光?還是手槍?的爭論。
但我每次還是很有耐心的聽完blue的存在主義的論述,存在的不是形而上的東西,而是人與人之間的邂逅和故事。
寢聚不到半小時,還沒喝掛的郭郭望著門口,大聲招呼:「妳們終於來了!」
原來今天的寢聚不單單是我們這群人,郭郭還邀請了銘傳吉他社的幾個女生一起來參加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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