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巨塔5-崩坏
人类进化与冲突的根本因素在于改变,对于旧时代、旧生活、旧秩序的迫切改变欲望,而这迫切感使得世界的转轴不断驱动,而投资世界的最高潮就是所有人浮躁的想要改变现状,当整个股票市场涌进了大批不安于室的散户时,这金融世界也就跟着改变,有如十六世纪的复活节岛,当时的岛民为了建造更大更多的雕像,而无尽的开采石材砍伐森林,以至于毫无警觉的破坏了赖以维生的岛上生态,于是不到一百年间整座复活节岛宛如陷入人间炼狱,因为粮食和水源因生态破坏而日见稀少,演变到整座岛人口锐减九成以及发生人吃人的悲剧。
慢慢改变的还有强老大的老婆,强老大的老婆小他两岁,强嫂从美国拿到硕士后回国就担任某反对党立委的国会助理,一开始只是因为单纯景气不好临时到远房亲戚的办公室谋个工作,没想到随着老板的政治版图越搞越大,强嫂似乎做出兴趣;三年前她老板从国代转战立委成功后,又顺势以母鸡代小鸡的方式拱上了几个同派系的议员,而今年她老板又要寻求连任,强嫂因为几个同事的当选议员以后,那股跃跃欲试的企图心而完全表露无疑,几个月来除了帮老板作辅选的联络工作外,也开始经营自己的基层人脉,为一年后的国大代表的选举铺路。

「你醒了!」强太太问着
「好累人,深怕一觉不醒!」强老大半夜惊醒,找了杯水喝完继续说:
「这么晚妳怎么还不睡!」
强太太:「我刚刚回家,刚忙完老板的辅选会议,大家都累坏了,我老板这次碰到很大的党内对手的挑战,桩脚与金主都被拉走了不少。」
强老大带着倦意跟强太太说:「等最近这两三件大事忙完,股票出完应该也要去休息休息了!」
强太太语中带刺的说:「你不是已经常常去~休息~了吗?」
强老大装傻的说:「什么休息,我真的累到不行了,对了你最近又要帮忙辅选又要去当志工也别太累了,你去陪那些过动儿的时间,怎么不去妈妈家看看小孩呢。」强老大赶紧将话题转移以免穿帮。
强太太叹了一气说:「你在外面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了,太累了就记得回家,难道你要我辞掉工作在家专心带小孩吗?」
强老大知道碰到这些问题就会没完没了,不愿意在这话题中打转。
强嫂继续说:「我相信你对家的承诺与责任感;今天去小区那位吴太太家,单亲家庭又带了一位过动儿,真的很辛苦!」
强太太叹息的说:「上天赐给我们一对正常健康的儿女真的要感恩,过动儿经常无法静下来思考,注意力很容易涣散,反抗性特别强,所以她小孩在学校会被认为强悍、顽固、好反抗、情绪激动、容易生气,我常常带大女儿去她家,能作的也很有限,只能在旁边鼓励加油,那个吴太太的经济不是很好,今天要离开前想塞给一万块钱给她,但是被她婉拒,我不知该怎么帮她,她已经半年找不到工作,中年失婚妇女真的很辛苦…..。」
「中年失婚妇女真的很辛苦~~」这句话触动了强老大的心弦,强老大想了一回而后说:
「不然这样,妳的身体不是很好而且又那么忙碌,大家都没时间作家事,妳请吴太太一个礼拜两天来我们家帮忙一点家事,这样她有点收入你也不用劳累,还有我会半强迫我的一些老板球友去捐献,这事情就交给我去凹他们!」
强太太笑着说:「你每次作什么事都有冠冕堂皇的借口,礼拜天想去打球是不是?你这么说我怎么拒绝!」
强老大心想妳还不是又想藉这些公益活动去增加曝光度,反正作善事就是作善事,有作总必没做好,至于动机为何?只要没去伤害到别人强老大也不想过问了。
强老大突然想起了那首时多年前某抗议歌手的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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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晚风吹荡我的心情
夕阳和那倦鸟已远告别退隐等着你来临
夜上浓妆生命里的夜晚
像那生命终该拥有终于出现的你的来临
哦-女人
是我心灵底最深的梦
使我的心使我的双手
怎样拥抱你的存在 My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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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欢旧爱的内心摆荡,堡垒的安全与欢愉的快感有如股市的多空挣扎,每一个急着想改变的浮额有如即将溺水的人,只要有东西抓住,即使是一块腐木也会让他毫不犹豫地盲目追随,股民的这些微妙心理也造就了许多所谓名嘴,名嘴的各种收入加起来会让人乍舌,八位数字的收入已经是名嘴中最小咖的,麦克阿瑟曾说过:「老兵不死,只是凋谢而已!」,股市的名嘴更不会凋谢,换个名字、换个位置,甚至找双胞胎兄弟上场,他们不须等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只需十八天换个电视频道后又是一张好嘴。
又是一个夜晚的开始,股票市场的开盘仪式与庆典往往从入夜开始,多空本是一场激烈的邂逅;台中市的夜晚格外的喧闹与兴奋,一条中港路塞满了人潮与车阵,这个晚上除了三大阵营的总统候选人分别在这条路的头尾与中间各有一场大型的造势晚会外,中港路上还穿插着另外一些世纪的祭典点缀其中,譬如:「新春红盘大探索演讲会」、「**证券千禧年投资策略讲座」、「外资看台股系列论坛」、「我如何在股市中赚十倍」….等等的沙丁鱼祭典;大安证券也不例外的举办了大型的免费讲座。
黄校长-一位今年夏天就要面临退休的小学校长,一辈子除了努力教书以外没有别的嗜好,他不像其它学校的校长会与一些招标的厂商利益挂勾,担任校长的十年生涯除了薪水外几乎是两袖清风,三个儿子中有两个在美国攻读硕士,最小的一个即将退伍也将赴美继续深造,黄校长如同一般散户,想从股市中额外获取一些投资报酬来补贴他日益庞大的小孩教育费,即将面临退休的他顿时就要失去一份稳定的收入,虽然有一笔退休金,…………..他看到身边一些老师与其它校长一年来投资股市的丰沃战绩,也兴起了「有为者亦若是」的念头,黄校长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观察股市,他看到了一位让他动容的投资大师,他认同这位大师对台湾的热情与努力的执着,所以一遇假日就跟着演讲会四处跑,今天刚好是大安证券在台中办一场大型的「股市名人谈股—2000年股市的兴奋」。
「你们主办单位怎么这么差劲,找这么小的场地,我告诉你们,我是你们Buda副董的好朋友,无论如何一定要帮我找到听讲的位子!」一位挤在场外的中年男子因为挤不进去而愤愤不平。
一位中年妇女哭丧着脸哀求大安证券的服务人员说:「我远从埔里来,厝边隔壁的邻居通通拜托我,一定要抄到中大师的明牌,否则我明天早上一开盘后会对不起埔里的乡亲阿!拜托啦拜托啦!」
突然会场座位里头传来一阵骚动,「干伊良的!这位置是我占的,你为什么抢走…」一个中年酷似黑社会人士模样的彪形大汉对着一位年轻的学生吼叫着,这位年轻人不甘示弱的就是一拳挥向那位中年男子,那位中年男子身旁突然出现七八个年轻大汉围了过来,气氛相当紧张,黄校长坐在一旁突然认出这位中年黑社会大哥说:
「你不是那个细汉龙吗?我是黄校长啦!」
细汉龙一看到立刻认出连忙叫手下回座位坐好:
「校长好!好久不见了!校长也来听明牌阿?」
黄校长尴尬的说:「看我的面子别在这里闹事,你不是听说去混黑道了吗?」
细汉龙抓抓头发不好意思的说:「报告校长!混黑道已经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总统大选扫黑扫得很离谱,为了生计我开始也跟着带了几个小兄弟来作股票,起码这不是犯法的事,对不对校长!」细汉龙呵呵的傻笑着。
赶到现场的强老大眼看一场小风波就此平息也松了一口气,连忙叫台中分公司的同事联络出租场地的单位赶紧架设一道电视墙装在门口,挤不进来的投资人也渐渐的平息了怒气,只见开始演讲前的十分钟,每个人都准备了笔记本、相机甚至v8摄影机,兴奋无比的表情有如新嫁娘的初夜。
台中分公司的经理指挥着所有员工到处散发着中德公司认股权证的简介、外资研究报告与申购表格,强老大将一切看在眼里,感慨着对rick说:
「连演讲都会挤破头大打出手,这行情好像真的过热了!」
rick叹了一口气说:「我刚才也看到了一群和尚下午三点就来占位子!」
强老大拉着rick到会场外头说:「里面空气太坏了!这些人为了听明牌可以忍受几个小时的吵杂与污浊的空气,真是佩服他们,居然连黑道大哥也来听中一的演讲,他的魅力真是凡人无可档。」
rick说:「我们公司为了这几场演讲花了一百万租借场地、音响、灯光还有一些干冰效果,这将会是台湾证券业的首创!」
强老大笑着说:「别抬举了!只要中德的权证顺利用高价卖掉,整个公司起码赚四五千万,况且这些散户只要秀秀一些噱头,如表图、投影片、加上这些高科技的东西,他们对我们的专业就会无比的兴奋,我是从一个投顾老师的节目中得到灵感,三年前电子股开始兴起,这位仁兄竟然买了一台计算机当着摄影机面前拆了起来,然后跟电视机前的散户一一讲解每个零件,这种节目让他播了差不多一个月,你知道那一年他的会员收费收了多少吗?」
rick好奇的问:「多少?」
强老大笑着说:「天机不可泄漏,会费起码可以买一万台计算机,投资报酬率真高!」
rick:「那他的那些会员有赚到钱吗?」
强老大哈哈大笑:「你听过有什么散户长期是赚钱的吗?但是现在这种收费的制度,散户慢慢的不接受,他们要另一种的老师,沙丁鱼胃口不一样了,现在他们要听不收费的,他们要的是可以崇拜的偶像,而不是以前那种虎滥嘴的江湖术士,他们现在要的是表面很专业的东西。」
rick继续问:「那现在这些投顾岂不变的很难生存?」
强老大还是笑着回答:「一些名嘴也纷纷转型,有的化身一变为大师,有的开始包装成专业媒体,反正换汤不换药,以前当老师只要发个call简讯:**几元买进,现在不过多些几行字,由call机变PDA,写着**外资叫进、下月营收成长*成、**几元叫进,哈没什么两样的,可是就是受用;比起三年前是赚得更多呢!」
rick一脸无奈的望着强老大说:「我们是不是入错行了?」
会场中突然灯火半灭,灯光聚焦在舞台上,几千人屏息以带的等待,等待这场祭典的开始,会场内群众悄然无声随着灯光的聚焦,一位披着夸张的长长白围巾的身影就出现在舞台上。
沙丁鱼为了追逐温暖洋流中的小微生物而会群聚,而聪明的鲨鱼群也会故意将脱队的沙丁鱼诱导到温暖的洋流中,鲨鱼们很有耐心的不断诱导一条条脱队的沙丁鱼,目的就是要让这些沙丁鱼群越来越庞大,直到成为一个庞大数以亿条的沙丁鱼海洋鱼球(几亿条的小鱼群聚后乍看之下如同一可怕的大鱼球),这些沙丁鱼们因为群聚所以感到安全、因为群聚所以感到有方向感、因为群聚所以感到不孤单、因为群聚所以不用思考。
交易室与其它办公室传来骚动的兴奋欢呼声,大安证券楼下的营业大厅内分公司经理与王董正开着香槟与彩带举办热闹的庆祝,十点钟不到的前夕,股票电视墙上的指数跳出了10000点的数字,睽违了两年半的股市万点又重现在股民眼前,王董看在眼里更是有一番滋味,股市频创天量也让大安证券去年一整年的每股盈余高达3.5元,这个成绩高达所有本国综合券商的第一名,而大安的母公司银行仍然陷入两年前台湾本土金融风暴所引发的呆帐泥沼内,银行董事会中特别是官股与其它股东们对于王董的评价越来越高,而对原有的经营层与具有建设背景的幕后大股东已经颇有微词了,只要股市继续维持荣景,银行一年后的董监事改选,他应该就可以顺利当上银行董事长,一圆他多年的银行家的梦想。
营业大厅的散户个个眉开色舞,争先恐后的拿着纸杯尽情享用着香槟,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股票获利的丰功伟绩,十年不见的号子排队抢位子的盛况再度重演;
「我过年前听了大师的话去买了中德,挖过个年不到十天,涨了两成!」一个操外省口音的老伯伯兴奋的讲。
「那个NASDAQ的达康股票每支一上市就涨好几番,前几天我听说一家航运公司有转投资什么美国网络股,我二话不说立刻抢进,你看今天又涨停」一个中年菜篮族说。
「我上礼拜花了几个晚上研究出这档**股,真他妈的神准,我越来越佩服自己!」一位看起来不到20岁的学生炫耀着他的研究功力。
黄校长也溜班出来看看盘,反正只剩下五个月就退休,学校的事务也越来越不带劲,况且现在也正逢学生寒假,他也乐于将学校的一些行政工作交给总务主任,黄校长一开始不敢投入太多,看到大盘连续一个礼拜的上涨,他渐渐感受到这股魔力开始在后悔一开始买得太少,还好他有加码申购了中德公司的认股权证,一辈子省吃检用的他也开始计划着退休后的美梦,计划着若能在股市多赚个四五百万,那他小孩的学费就完全没有问题,说不定退休后还可以带着老婆出国玩上几趟,黄校长与老婆结婚30年除了两次因公到日本与大陆开会,曾经顺便带老婆去玩以外,老婆跟着他吃苦三十年也该带她去最想去的美国玩,顺便看看念书的小孩。
黄校长一辈子公务人员,其性格当然是十分保守;前一阵子学校因为需要需要经费而对校友募款,名单内赫然看到了十多年前的一个得意门生,刚好任职当中德科技的副总经理,于公于私开始了和这位学生有了密切的联络,当时整个电子业处于相当兴奋的泡沫经济里头,即便是身处电子业的高阶主管,也几乎被这股浪潮冲昏了头;这位学生不断的好心告诉校长一些对外还没曝光的利多消息;前面两三次黄校长不敢下场尝试,以至于黄校长相当懊悔;几天前她的这位副总学生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美国最大电影发行公司将用高价收购中德科技,而且可能性非常高,除了中德的几位高阶主管外没知道这个天大利多;黄校长听闻后因此起了贪念,除了将储蓄全拿出买进中德认股权证外,又将房屋拿去银行抵押借款了一千万全部投入中德科技的股票中;黄校长认为下半辈子能否有享清福,能否为几个儿子准备创业或成家的基金就看这一波了。
强老大对于这种盘势仍然维持着他的担忧,毕竟他看过两次上万点后的台股惨状,强老大对于产业与总体研究有异于常人的方法,他派三个产业研究员到电子业的上中下游的三家具代表性的公司门口,去数出进货的卡车数量与货品的大概数字,这个工作他已经持续了两三周,因为强老大从一些打球的电子业老板口中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不安口吻,直觉的认为电子业的畅旺景气有点浮动不实的迹象,今天他同时接到手下三个研究员的回报:开始有退货的迹象。
强老大警觉的打了几通电话,其中打了一通电话给某电子公司的老板-陈董,陈董属于白手起家类型的典型台湾中小企业头家,早年在某大型pc组装厂任业务工程师,后来自行创业开了一家电子组件的贸易商,专门进口与代理一些电子组件,如dram、中高阶电阻电容等被动组件、日本一些高阶的连接线…等等,靠着敏锐的产业嗅觉与多年人脉,加上台湾自1993年以来电子代工的兴盛,实着赚了不少钱,几年前又与外资合伙成立了特殊形式客制化计算机的制造厂,陈董这个人行事极为低调,除了业界以外不愿意与任何媒体界打交道,他的旗下几家公司几乎年年eps皆超过5元,却不愿意将公司推向上市之途,强老大因打球而与陈董熟识,一经询问之下竟然彼此是同一个小区的邻居,从此变成麻吉麻吉的球友,强老大与陈董一直维持着单纯球友的关系,完全没有业务与生意的往来,正因如此才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哥儿们,所以强老大一有业界的讯息与问题,第一个想到咨询的对象当然是陈董。
「陈董仔!我是强仔!上礼拜拜托你帮帮那位过动儿家庭的事情,你有跟那位吴太太联络吗?」强老大拨个电话给陈董。
陈董从电话一头开怀大笑的说:「强老大你这位小区委员会主委交办的事情我哪敢不从!而且你太太很积极的就跑来我公司,还游说我当她新成立的慈善基金会的理事,你太太十分热心公益,是不是你做了太多亏心事,以至于她要帮你积点阴德阿!而且上次打球我也打输你,条件就是帮忙这位吴太太吗,愿赌服输,我是为了想做好事才故意打输你的,不要以为我打球打的跟卤肉脚一样。」
强老大深知打球者的心理,笑着说:「难怪那天你故意开了几个OB球(注:OutBoard 出界外、高球规则上罚两杆!),早知道那天多找几个慈善团体让你去捐;对了两件事情,一是你申购的春日堂股票,大概明天会结束二度蜜月期(以往旧制的新股上市之涨跌限制与一般股票一样是7﹪,只是承销价通常会定的比较低加上新股筹码干净之故,常常一开盘就是跳空涨停,只成交一张,一直到放量涨停打开之前就通称新股蜜月期,多头市场中往往有那种蜜月期高达二三十天的,所谓二度蜜月是第一次蜜月期结束后整理一段期间后又展开一波犀利涨势),你顺势就把股票卖掉,二是我想请教一下现在电子业有没有overbooking的情况?」
注:(泡沫破灭之前的最大特征是:Overbooking,booking是订货的意思,当各行各业想添购任何原料、机器甚至雇用员工时,都有booking这个动作,Overbooking顾名思义就是「超额预订」,你所需要的东西譬如5个,但是往往要下10个的order才能拿到五个….就是Overbooking。
当时2000年上半年由网络所形成的电子泡沫,就是如此的过程:最终端的消费者或网络业因为y2k的因素担心pc缺货,于是向通路商或卖场超额booking ,因为怕买不齐自己所需;当这些通路商或PC厂接到这些订单时,要开始备料与生产,PC系统业者怕买不到所须之零组件,所以加倍的向零组件厂与台湾代工厂订货,又是overbooking;当这些中游的零组件厂如主机板、pcb、机壳….等业者接到这些订单时,更会担心上游的组件如芯片、被动原件、DRAM…..等供货商缺货,于是他们又超额的向上游原件厂订货,又是overbooking,当这些上游原件厂接到订单时,又担心拿不到一些材料,如硅晶、玻璃、各种特殊化学材料…等等,于是他们又超额去订购…….。)
陈董收起嘻皮笑脸说:「强仔你真内行,现在不只是overbookig了,整个下游像欧洲的计算机通路商以及美国的一些手机厂已经开始小量的退订单了,像我库存的dram现在也面临有点销不去的麻烦,这个对外不要讲,这两天我偷偷的把我们手上的一些库存低价倾销到中国去,先卖先赢,这些东西你们金融界应该还没人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强老大笑着回答:「蟑螂都有他的一些生存本事吗!对不对陈董?」
陈董也笑了笑:「哈!蟑螂这形容词我喜欢,我干这一行好像也必须练就这种功夫,那你认为现在一万点的股市该卖了吗?」
强老大回答:「如果你今天告诉我的事情属实的话,那就一定要卖!」
与陈董通话后强老大看了计算机屏幕,春日堂的股价来到399元,立刻冲到交易室跟所有交易员宣布:
「每个人手上的春日堂通通都要卖出,大家赶紧联络我们配销出去的客户,通知他们立刻抛售!」
「jason!我们自营库存的部位通通砍光,包括中德公司权证的避险部位,能卖多少算多少」
强老大正想从口袋掏出手机打给王董告知这个决策,突然从西装口袋内掉出一张名片:「**国中校长黄**」,思索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打了电话给黄校长:
「黄校长我是大安证券的强副总,对!那天我们公司研讨会上有跟你交换过名片,先谢谢你大力捧场我们公司发行的中德认股权证,可是后来我看了申购客户名单后,我看到你买的数量会不会太多,你一口气买1000张,请不要误会我不是怀疑你的财力,只是会不会买太多了?」
黄校长正兴高采烈的喝着万点香槟回答着:
「那一股才6块钱,1000张才600万,拜托600万去买现股买不到40张!」
强老大着急的说:「我是一个尊敬从事教育工作者的人,我认为现在风险很大,而你又买了这么多高风险的认股权证,我是想提个意见让你参考,没有其它恶意,我只是不希望客户赔钱受伤,你要不要趁现在权证有赚点钱多少卖一些!」
黄校长说:「谢谢你的好意提醒,我看过去的股市就算跌下去都还会涨回来,而且这家中德公司我有学生在里面担任副总,我的学生不会骗我的…….」
强老大叹了一口气回到办公室中对着vivian说:
「我是不是作错事了,这些权证应该是要卖给一些法人或大户去避险与投机用的,为什么我们公司几乎全数卖给一些小散户?」
vivian回答:「副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我听jason经理讲现在这种认股权证几乎没有法人想买,但是散户却是跃跃欲试,听说还超额认购呢(注:申购想买的数量大于发行数量),我一个舅舅还想透过关系来跟我买呢!」
强老大眉头深锁不发一语,望着窗外的街景,敦化南路上依然是车水马龙,整个马路两旁插满了三大候选人五颜六色竞选旗帜,收盘时指数显示着10128点。

生命是一种类似赌博的魅力,金融市场每则传奇都是财产的赌注,公元2000年3月18日晚上8点不到,民主进步党候选人陈水扁获得497万票险胜独立参选人宋楚瑜的466万票当选台湾第二届民选总统,这是台湾有史以来第一次政党轮替,也是国民党的第一次下台,这也是华人世界中有史以来第一次透过民主选举,完成了政权移转;那天晚上有人热情激动难以自抑,许多长年支持党外民主运动的民众,都忍不住留下了眼泪,在民进党的竞选总部前很多人不愿离去,只想留下这个历史时刻;当然在同一个时刻,因在野党当选所引起失落与恐惧感的另一批民众,因为变天的恐慌气氛而引起整个眷村抱头痛哭,不论这是历史的必然还是偶然,宛如股市多头与空头的激战一般,总是要分出胜负,历史的轨迹在于对改变的渴望,讽刺的是当改变来临时又会面临内心胶着的不确定感。
就在这个历史的转折日,金融市场也开始要展开一场血淋淋的轮替,压对宝的鸣放鞭抱大肆庆祝,压错边的惶惶不可终日,更多的人则是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人脉,盼能攀附到一些当权新贵的一丝丝关系,而投资之普罗众生也是竞相奔走询问变天后的股市气候变化,选前与选后台湾几乎忙成一团,这,就是历史。
隔日清晨,强老大开车赶往纱帽山的温泉餐厅,周日早上这里应该都是人声鼎沸的情景,或许是选举夜的激情与不安使得绝大多数人难以入眠,以至于阳明山早上变得格外的寂静,倒是经过仰德大道上的国家安全局门口时发觉特别的戒备深严,强老大载着rick奔驰于寂寥的山路,强老大望着国安局说:
「这里面未来几个月将会很忙碌,新主子要上台,旧主子人马终将一一下台,里面有多少陈年旧帐将被无情的翻出,不过也会有一些东西随着旧人下台而永远湮灭,我们证券与银行未来一年内可能会有很大的改变,我想今天王董与添总找我们去商谈的恐怕脱离不了人事布局,政权轮替不论是上到政府下到公司,像我们这种人只能顺势的西瓜偎大边明哲保身。」车子在阳明山的后山-纱帽山间的小山路七拐八弯的来到了一间温泉别馆:「翠汤」(注:为避免打广告之嫌,名称与实景我略有修润之)。
门口的招牌提了两行诗:
「阳明草山翠云来、环翠楼头翠花开、
来倚翠栏旦呼酒、翠峦影落掌中彩」

此句诗据说是改写自日本名相伊藤博文喝醉酒时诗意大起所至而写下的;翠汤从日据时代就建造完成,大厅墙上挂满了众多政商名流诗人墨客到访的提字与照片,整个温泉会馆看起来极不起眼,但里头假山造景,水声沥沥充满了几分洗心淡念的感觉,苍郁林间渗透出浓郁的人文禅意,强老大与rick走进了其中一间最隐密包厢,只见简单却实在的室内空间陈设,两人因为是长官邀约所以提早了半个小时抵达;rick看到会馆内的典雅造景与极简的京都禅风的铺陈,不禁大叹:
「我家里若能布置成这样就好了!」
强老大笑着回答:「你单身一个罗汉脚,不用住这么好吧!哪天你结婚我送你这样的装潢给你!」
rick叹息说:「结婚是我从来没想过的事,随缘吧!强老大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你知道这种缘分我早已埋藏在南半球了,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强老大笑成一团指着rick说:「笑死人了!我第一次看到你卖弄文藻,不要闹了,我实在是看不习惯!」
玩闹了一会儿后两人渐渐沉默,强老大静静地喝着抹茶,rick在旁把玩着茶具,两人都内心焦躁的等待王董到来,如同此刻的台股投资人屏息以待的等待明早的开盘。
王董与添总终于珊珊来迟,王董对着强老大说:
「抱歉我们来晚,昨晚我们和一位公营行库的董事长聊得太晚,就是我们银行的那个官股股东的代表!没想到选票一开出居然是这样的结局,还是添总你的选情预测比较准,这顿我请客!」
添总看着强老大缓缓的说:「你选举前十天内将公司股票卖光是对的,别的自营商操盘人可没这个功力,看样子你一战成名,恐怕有很多同业准备想挖角你吧!」强老大听出添总话中有话,故意打哈哈的回答:
「添总你没弃嫌啦,我就在大安证券里面混一口饭吃,哪有什么同业要挖角,公司不让我呆的话,只好回家当奶爸给老婆养了!」
王董打哈哈的说:「强副总跟我快十年,他的个性就是这样,一天到晚挡人财路,不过这也是他的优点吗,所以我把一些重要部门都百分之百授权给他,我对强副总是百分之三百信任与放心!」
王董拿起了茶壶把玩着说:「这是宜兴紫砂壶,是中国最富盛名的陶器种类之一,好壶!」
rick跟着说:「紫砂式样古朴拙雅,色泽瑰丽斑斓, 肌理细腻温润,款式艺添风雅,只是搭配日式抹茶是有点水土不服。」
王董欣喜的说:「rick没想到你也对茶壶有研究,下礼拜我回台中拿一组日本古陶送你,搭配日本绿茶来喝是最恰当不过了,对了今天叫你们来是想跟你们讨论一些公司的大方向与人事布局。」
王董掏出了香烟点着后眉头深锁的说:「这次总统大选,银行的经营大股东**建设因为压错了宝,加上他们现在也陷入房地产的财务危机,我决定暂时不倘这个混水,我下周会辞掉银行总经理的职务,专心在大安证券任董事长,而Buda副董也因菠萝案的爆发陷入了财力不够甚至跳票,我个人与添总号召了一些亲朋好友以每股十元买下他大安证券的持股,下礼拜起他的董事就自动解任,强副总已经是银行的法人代表的当然董事,Buda副董的董事一职就请rick来担任,台中派的总经理下周在董事会也会请辞,总经理一缺就由强仔出任,这个责任也应该由你来扛,过去三年多来整个公司的盈余都是由你一手创造的,请你不要推辞!」
强老大正想插上话立即被添总打断,添总说:「你知道银行那边那个农副总私下跟市场派换单交换条件中饱私囊,用银行的资金去买了几千张的大博科技,因为我跟秋董私交还不错,有些数据实在不方便去揭发,这些是农副总与大博科技的财务掏空的数据,上面清楚的记录了资金流向和大博公司大股东的个人资金去流,这是新的执政党那边的派系给我的,目的就是要藉此清理证券市场的一些毒瘤,新的当权者希望在还没就任前就把一些乌烟瘴气给清干净,你应该懂这个用意吧?反正你不管怎么作,反正就是要让银行那边的**建设很难看,下次董监改选自然官股这边就会把**建设赶下台。」
讨论完后四个人心事重重的吃着怀石料理,不发一语的结束了这顿餐叙。

隔日开盘大盘重挫六百点,黄校长枯坐在家中的沙发不发一语,他的太太毫不知情的问他:「今天不用去学校吗?」
黄校长不理会太太继续紧盯电视屏幕内股价的跳动,心理头算计着账面的亏损,他一共买了1000张权证与150张中德科技,一天的大跌使得账面由小赚变成小赔,他心存侥幸的自我安慰,才赔5﹪而已,但是他没想到权证的价值却因此折损了15﹪,他更没去细算这小小的4﹪与15﹪其实已经高达200万的损失了;这也是一般投资人最大的盲点,很多人因为扩张信用了两三倍,黄校长原始资金500万的,透过银行借款、融资买进或者买入一些高杠杆的金融工具,使得黄校长整个买进的部位高达二千四百万,下跌时会有个盲点就是往往会忽略扩张的倍数,当扩张后的股票总额2400万时,只要小小跌个15﹪就产生亏损360万,差不多黄校长的原始积蓄就因为一根长黑就赔了大半,只是黄校长似乎感受不到。
黄校长为了慎重起见不断的与他学生确认,正因如此又让校长产生了想向下摊平的念头;一般公家机关有所谓的预领退休金的福利,每个机关规定不一,但差不多可以预领服务年资的七到八成不等;黄校长于是又把他的八百万退休金提前预支,等待下一个摊平点。
他在美国念书的儿子正等着黄校长汇钱过去注册。

(注:当年的股市早在选前一个月就败相已露,选后大跌几天后立即展开强力反弹,但又遭逢美国网络泡沫的破灭,股市拉完一波逃命波后又随着全球股灾持续探底,当时有许多老手在万点时确实是有获利出场,只是后来在三个月后又基于跌深之理由在8000点进场,印证了股票市场的一句老话:新手死在高点、老手套在反弹。)

「强仔、强仔!」听到强嫂频频的叫唤,强老大猛然睁开双眼,吓出一身冷汗。
「怎么啦?你最近好像常做恶梦。」
「我又做了那个被巨塔崩塌所压下来的恶梦。」
强老大看看闹钟,指着早上八点半,猛然清醒,强嫂用极为平缓柔和的语气跟强老大说:
「是不是最近股票崩跌而压力太大,可是你不是已经全部出场了吗?」
强老大急忙刷牙洗脸边说:「在梦中我躲不开那座巨塔,无论往何处跑,那座巨塔终究会往我身上压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921地震那晚我刚好在高速公路开车经过的那一座佛塔吧!算了!今天开车下去台中也太赶了,下午一点开临时董事会,我搭飞机去吧!」
「说到搭飞机就又好气又好笑,好几次搭飞机去台中开会,那管理部的老龟精连个机票钱都跟你官僚半天,什么搭复兴才990元,为什么要搭远航花1050元,区区60元要我打签呈给总经理签,还要我叙明搭飞机的理由,更离谱的是交易室的电话要锁长途与国际的,竟然不允许做交易打长途电话,还有更扯的是部门要买个A4报表纸,竟然还要我们去做比价,搞半天为了省那几十块钱。」
强嫂笑着说:「一些职场中没有竞争力的人,本来就喜欢把你这种人搞的气呼呼的,他才会发觉自己的生存价值,像我接触到的一些政府官员,五点下班时间还没到,结果四点半时大家都在打卡钟前排队等着五点一到打卡走人,宁可排半小时的队也不愿意在办公室多呆十分钟,还有前几天选民托我去关心的建照审核进度,那位地政事务所的科长,每次都故意刁难一些小牌建筑师,但是碰到那种政商关系良好的大牌建筑师或建设公司,或碰到民意代表,活像见到老祖宗似的,其实他也不是真得想要收红包,他只是借着刁难的过程证明他的价值,然后可以大吹大擂的在别人面前炫耀,说什么台湾第一红牌建筑师,也要看他脸色办事,我每次看到那位科长都有说不出的厌恶,台湾金融业与一些公家机关通通是毁在这种基层主管上面。」
松山机场的广播声音永远是听起来有说不出的惆怅感:「**航空往台中的旅客请到3号登机们登机」,强老大一直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莫名的乡愁,虽然只是短短的四十分钟的旅程,但总觉得会使人掉入家以外的另一个世界,强老大打了手机给老郑想交代他关于债券操作的一些事情,没想到老郑一接到电话立即改紧向强老大报告:
「强副总!今天早上警察局的侦办员来公司财务部与债券部,说有人报案我们部门做假帐,侦查员还影印了很多数据过去,我以为你在飞机上,所以没打给你,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强老大吃了一惊后立刻镇定的说:「没有关系我们行的正就不怕别人来查,你和财务部那边就完全配合,你大概也猜得出来是Buda副董干的,你知道他已经跳票了,所以来搞这么一招让我无法接总经理位置,这样才有办法保住他的一些亲戚在公司的饭碗。」
过去台湾的金融业虽然历经了新银行、新投信与新券商的开放,但是还是很多里面的资深从业人员一直抗拒着时代的潮流,譬如在2000年以前的一些银行业从事授信只看担保品不问其它条件,曾经有银行放款给中风长期卧床的年迈病患高达好几亿,只因他拿得出担保品,但万万没有想到房地产泡沫一旦破灭,这种授信是很容易成为呆帐的;还有一些地方型小证券公司改制成综合券商后,为了保障原有员工的权益,抗拒一切的改变,如电子下单、新金融商品等等,不思从员工训练与转型去着手,一味的只想保障一些皇亲国戚的工作,结果是整个公司一起陪葬;有些金控也只是为金控而金控,只求市占率不求获利,别人有的业务他通通要参一脚,结果整个金控弄得四不像; 2000年过后所流行的理财专员,随便找个刚毕业的俊男美女,没有经过什么训练就去开始骗客户,不管客户的需要,只问自己的奖金,更离谱的是,有黑心理专居然卖那种长达十年到期日以上的连动债给七八十岁的老先生。
飞机飞越苗栗上空时,强老大似乎隐约看到那座突兀的金色怪塔,到了台中总公司强老大没有直接到董事会会议室,他先到经纪商(就是所谓接单的营业柜台)去看盘,营业柜台的经理看到强老大连忙驱前致意,强老大看到经理直接的问:
「客户的整户维持率大概有多少?」
【注:整户维持率:(融资担保证券市值+原融券担保价款及保证金)/(原融资金融+融券证券市值)*100】….也就是167﹪为损益两平点,以当时维持率低于140﹪要补缴保证金的规定计算,跌三根跌停以上就有断头之虞】
「不瞒副总知道,从一万多点跌到现在八千点,整户维持率在断头边缘的客户已经占了三成之多!」柜台经理忧心忡忡的回答。
强老大盯着计算机屏幕看着指数跌破八千点后继续问:「那这些客户他们都如何处置?」
「唉!很多客户又去筹了一点融资自备款,用向下摊平的方式不断的买进以提高他们的整户维持率!」
强老大叹息的说:「如此一来不就越套越深吗?」
柜台经理无奈的说:「我也想提醒这些跟我们往来好几年的客户阿,只是这几天又办了投顾的一些讲座,大师好像又给这些客户无穷的信心,本来我邀投顾大师来是想藉由专业的引导,来劝戒这边的客户,谁知道今天所有的客户好像被他洗脑似的,纷纷抢进股票以求摊平,他到底有没有sense啊,这种国际的景气衰退只要是老市场都该看得出来的。」
柜台经理指着左前方那位中年妇女说:「强副总那位是个瞒着老公来作股票的,结果两千多点跌下来,500万加融资做到1200万的股票,结果现在只剩下不到100万的现金,前几天我好意劝他赶快出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结果他不听就算了,昨天听了大师演讲后好像又让她心情振奋,直说要逢低摊平,后来我听说他打算偷偷想拿房子去抵押去借钱,我才骗她说没额度可用,她还很生气的说我们公司服务不好,额度太低;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破产与家庭失和,我瞒得了她一时,可是她若执迷不误跑到别家号子去扩张信用的话,我也没辄!」
柜台经理继续指着后方一位老伯伯说:「那位老荣民,在九千多点时用一生积蓄买了认股权证,当时还说如果让他翻身,他就要临老入花丛到大陆去讨个新娘,结果你也知道权证是风险极大的工具,他全输光光,每天跑到营业大厅来哭泣,唉我每天都要花个十几分钟把他劝回去,一场大跌受伤最惨的还是这些不该来玩股票的散户,你们做法人交易的不会了解这种实际的惨状,尤其又是一些认识了六七年的客户一个一个的阵亡,我每天想到这些事情,几乎是没有勇气来上班。」
强老大将柜台经理拉到办公室后悄悄的讲:
「这个盘依我的经验与从美国那边传来的一些经济数字,可能非常不乐观,你想办法劝一些客户尽量少做或离场,就算客户跑掉了,起码我们有达到劝说与提醒的义务了,客户要断头也不要在我们公司断,否则到时候有很大的纠纷!」
柜台经理说:「报告副总,我们第一线的营业压力很大,客户不下单我们营业员喝西北风,况且公司每天都要看每个营业据点的总排名,像我这个营业据点本来还不错,都有排到全国前三十名,但是最近一些散户受伤的受伤,离场的离场,名次一直往下掉,王董那边每个礼拜都会来关心。」
强老大叹了一口气说:「以后股票市场的生态慢慢要由法人来主导,而且电子下单随着网络普及与频宽的不断扩充,我们这种传统的接单业务一定要转型,否则业务量一定会慢慢萎缩,公司应该要提早训练这些营业员…」
柜台经理好奇的问:「听说你快接总经理了,你来接反而比较好,总经理与副董那帮人根本就是死脑筋,恭喜你了强总!」
强老大苦笑的说:「已经破局了,没有这回事了,强总这句话就收起来吧,不要害我!我下礼拜会帮你介绍一个外资客户,现在股市渐渐的由外资在主导,以前那些什么市场主力几大天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还有中凤案快要爆发了,Buda副董的单子尽量要小心,不然你也会被卷进去」。
董事会开完强老大疲惫的走出会场, 百感交集的走进王董办公室,王董用一种带有歉意的眼神望着强老大,强老大开门见山的说:
「王董你不用再露出那种内疚的眼神,我只想知道事情经过!为什么我的盈余表现这么好,不升迁就算了,怎么还会被降职了?」
王董也愤愤不平的说:「表面的理由你也知道,Buda桑叫其它董事去告你做假帐、掏空公司,不过我相信这事情一两个月就会落幕,只是他威胁要把这些东西爆料给记者!」
强老大气愤的回答:「全公司甚至全市场的人都知道他提的告诉是完全站不住脚的,那以后他看谁不爽就去检举,那整个公司不就乱了,你也不用管理这家券商了!」
王董耐下性子说:「他就是怕你爬起来,一旦你爬起来,不但会断他的人脉也会断他的金脉。」
强老大说:「依Buda桑状况来看,那个中凤案看起来快要爆发了,我们公司若不慢慢回收放款给他的融资,到时候除了公司损失以外,连我们大安证券的名誉也会赔进去阿,其实升不升总经理,我一点都不在乎,干券商总经理每天有开不完的会,见不完的客人,大至公司发展、盈余、人事与派系斗争,小到连总务、财务报表繁琐的事都要管,上个月你跟我提的时候,我就想拒绝,只是我不想让你为难;但是为何我要受到解雇的处罚?」
王董压低了声音说:「添总跟银行农老大去跟大博科技的秋董拿的那一批股票,坦白说我也有份,添总不是叫你去把一些大博科技的数据曝光吗!结果对方得知后先下手为强,把一些事情与数据拿给Buda桑,对方的条件就是要你不继续对外传这些数据,而Buda桑的条件则是把你开除,我跟添总跟Buda桑桥了半天才得到这个结果,你从副总降为经理,至于自营部承销部与财务部的主管职也都一并卸下,你可以掌管的只剩债券部,金融业就是如此,我以前在国泰信托受的委屈比你还大,我还不是也挺过来了,而且你才35岁,干券商总经理实在有点年轻,长远下去对你不是好事。」
「挡人财路的下场往往是如此,强仔!buda桑的动作还不只这样,他仅剩的一些影响力开始大反扑了,中凤公司的关系银行国华银行,最近也开始被大整肃,有一些正直的银行经理因为拒绝配合放款纷纷的被解职,更有一些行员被用末须有的罪名被约谈和收押,强仔你要有心理准备,buda桑的反扑一定不只这样,我把你降职是想平息buda桑的愤怒;以免他进一步透过司法来对付你,以收到杀鸡儆猴的用意。」
强老大迷惘着看着王董,他看到了一位为了私利可以放弃金融操守,可以背弃一手拉拔的子弟兵,可以违背自己说过的承诺,王董在强老大心中那种温文儒雅的长者风范几乎立即破灭。
临走前王董又说:「司法界里头也有人卷进去这个中凤案,所以这个buda桑与黄董才有这么大的力量,因为法界的一些人也希望之这事情能够压下去,对于会影响他们仕途与利益的人,也只好替中凤作马前卒了!万一他对你不利的话,我一定动用所有人脉与资源来帮你;只不过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王董的警语犹在耳际,当天晚上就有两个管区警员将强老大请去警局「了解案情」,并依刑事诉讼法第93条第1项规定,「检察官应自拘提或逮捕之时起24小时内叙明羁押理由,声请该管法院羁押之。」也就是说检察官运用自由心证的空间将强老大羁押24小时;强老大第一次在警局的侦讯房中度过生平的奇耻大辱,警员与检察官完全不透露羁押的理由,侦讯房中强老大被分配到一条发霉的小毛毯,铁窗外面的冷风从缝隙中吹进来,强老大只听得到门外不时传来争吵声与醉汉的吆喝,心中推敲着检察官的那一句话:「你的案情十分单纯,而我们也暂时没有新的事证,但是我有权力羁押你24小时,没办法这是上头交办,你得罪过什么人自己最清楚。」。
由于并非现行犯也没有罪证的确实证据,强老大虽有百般不甘,不过心理上却慢慢的平复下来,逐渐因疲惫而进入梦乡;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又传来一阵争辩的声音,强老大听得出来是强嫂来到警局与检察官激辩的声音,似乎强嫂的立委老板也来到分局里面;强老大听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这时候老婆的一些关系还蛮受用的,他正打算起身准备要离开这充满晦气的侦讯室时,隐约听到了外头的对话;
「妳先生的案子若定谳属实的话,恐怕会是属于诈欺与背信等很不好的罪名,到时候对妳的选举经营会有不利的影响,妳想想看,明年妳出来竞选时,有个不名誉的掏空案家人,妳该如何定位自己的政治前途。」
「老板!还好吧!我一直是将自己定位于慈善妈妈或热心鸡婆的角色,你认为会有影响吗?」
「或许对妳的当选不会有负面的冲击,只是你要考虑对手的抹黑以及党内派系的利益,我们这个派系以清廉正义自居,如果….你很清楚这些政治上的操作吧!」
「好啦!一但进入司法程序的话,我会与我先生划清界线的。」
「这可是妳自己要想清楚的,政治是很现实无情的,我不愿意因此而破坏妳的家庭!」
「老板我知道怎么作,必要切割时我会处理的,还有我们最近也不要太常常私下碰面,老板你年底要连任,一但被对手抓到…..」
强老大双手紧抓着毛毯想捂住自己的双耳,眼睛望着侦讯室的桌子,只盼时间就此凝固,双脚发抖地使不上力气走出侦讯房;望着房内的一面斑驳的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才能感觉自己的存在,原来崩落的巨塔不是别的而是强老大的家庭、情感与价值观。
强老大与强嫂十五年前定情在台湾的屋脊-圣棱线(圣棱线位于雪霸国家公园的心脏地带。以台湾第二高峰雪山至世纪奇峰大霸尖山之间严峻的棱线为主轴,再加上布秀兰山到桃山的棱线所组成,全线呈大ㄚ字形,是所有登山爱好者都希望能挑战自己的一段旅程。),强太太当时是大一新鲜人参加了强老大的社团,秋老虎期间登山社举办圣棱线的登山活动,大约在第二天往三六九山庄的崎岖路上,那天因整个行程略有耽搁,领队一直催促着所有队员赶路,以至于忽略了适当的休息,强太太因为女性特有的矜持而一直不敢开口要求小解,突然整个人天旋地转晕了过去,领队是个大五医学系学生有多年的登山经验,一看就知道强太太的症状-因憋尿与中暑引起的昏厥...有导致肾衰竭之虞,除了急速送下山就医以外别无他途,否则会引发肾衰竭。
领队征求急行军要用十万火急的脚程送到山下,而且不能超过十二个小时,因为强太太是强老大的学妹,他义无反顾的当起背夫背起小学妹伙同另一个同学往山下冲,爬过圣棱线的朋友都知道,有些路段连走一步路都得再三斟酌与尝试,强老大以不到十个小时几乎是没休息的速度背着学妹下山,几乎是冒着生命危险只为赶紧送学妹就医,沿路还不时跟学妹讲话怕她失温而失去意识,强太太虽然呈现脱水状况,还是有些意识在,她隐约听到强老大跟他讲:「我从你家们带妳出来,我就一定会带妳回到家里….」,她趴在领队用山上材木制作的背上简单担架,听着强老大因快速奔跑的气喘如牛的呼吸声,她看到了强老大为了自己所流的汗水,她感觉出强老大因马不停蹄赶路而引起的全身抽筋,在那不到十个小时内,她完全付托给了这个男人,她故意用神智不清的意识呢喃着:「学长我若获救可不可以做妳的新娘!」
到了山下的武陵农场救护车早已待命,将强太太送往梨山的医院,强老大一到急诊室将学妹交给医生后整个人累倒在诊所走廊,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STARBUCKS 的COFFEE BREAK是强老大每周最期待的私人时光,他痛恨所有剥夺咖啡时光的活动与会议,偶而只是找vivian纯喝咖啡,有时会外带一杯准备做爱后继续喝的Latte,强老大经历了太多的背叛、不甘与愤怒,在vivian面前似乎变成了一头狂奔发情野兽,强老大积蓄了太多该发泄的情绪,
又是一番的巫山云雨,强老大以最迅猛的交合,最强力的进击,这次的乐章变化不多,但却是精华曲目的大合鸣,直到两人再次同赴高潮方停,vivian见强老大仍然眉头深锁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竟然主动的施展出冰火之技,未曾尝试此招的强老大,在肉欲的催促之下,竟然忘却了烦闷的情绪与疲惫的身体,夹杂着无法分辨男女的粗厚喘,回荡着劈啪紧实作响的规律声响,终于在一阵阵的快意冲脑之后,终于在与vivian的最后深深的一吻中忘却了今天的种种不快。
强老大正喝着从starbuck买来的热Latte,边喝边说:
「今天的Latte一点都不热,你知道Latte没有一点烫口感觉就差多了!」
vivian仍旧躺在motel的英国古典式大床上不愿起身,呼吸仍带着丝许喘息着说:
「废话!已经放在那里超过一个小时了,当然变凉了!」
强老大得意的说:「一个小时…..难怪!」
Vivian望着强老大说:「强仔!公司对你这样,难道你就任其摆布吗?我听说有两三个投信想挖你过去,你要不要考虑看看!至少那几家的经营者看起来比较正派!」
强老大大口的将Latte喝光,似乎还是很渴,翻开了冰箱开了一瓶可乐狠狠的灌个几口:「哇!做爱完喝可乐原来这么过瘾;以后要搬个几箱到办公室放。」
vivian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强仔!几箱?难得看你这么开心!」
强老大淡淡的回答:「我不是开心,公司的事情哪有什么值得我开心的,我是看开了!当我帮公司贡献那么多盈余时,全部人都会认为理所当然,金融界就是这样,老是觉得个人表现是微不足道,金融业总是会认为个人的贡献是组织的资源所带来的;而当我挡到别人财路时,才会发觉到处都是敌人,我终于体会背叛的滋味!」
vivian说:「干脆跳槽好了,不要待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只要你一召唤,一大堆同事会跟你去的。」
强老大斩钉截铁的说:「除了你跟rick外,没人会跟着我的;你别看一些同事,人前人后的都对我毕恭毕敬,其实那是因为我手上握有他们的生杀大权与利益分配的权利,你没听过树倒猴狲散这句话吗!不过,我是不会离开大安证券的。」
vivian吃惊的问:「why?」
强老大坚定的说:「如果我现在就走,那岂不是就此认输,现在就走的话,不就代表了他们指控我作假帐是对的,而且我绝对不在落败时选择逃离战场,因为这种不甘心的心情会带到下一个工作,如果我要离开大安证券,一定会选择在我事业最高峰且最风光的时点离开,这对我的人生才会有正面的加持;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vivian苦思了半天后回答:「不是很懂!」
强老大解释的说:「我以前有一位主管于去年退休,前一阵子我去他家见他,他跟我说退休后心情很苦,我觉得很纳闷于是就问他,你衣食无缺,身上有个几千万,小孩也成家立业很有成就,你还有老伴、球伴与爬山的朋友,还去当义工有心灵寄托,身体也不错,我羡慕都来不及了,怎么会相当苦呢?」
vivian纳闷的说:「对阿!怎么可能呢?我妈妈都比他还快乐!」
强老大点燃一根烟后说:「那位老长官告诉我,他退休前因为工作上扯了一点官司,后来退休后司法终于还他清白,但是他很遗憾时间不够,若是能够在职场的生涯内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他就可以带着愉快的心情去迎接退休生活,而如今他却经常会回想起自己退休前一年所蒙羞的过往,他说自己根本解不开这心结,因为他已经没有办法在工作中去证明自己!」
vivian说:「听你这么解释,我总算有点懂了,也就是说你不想带着用那种沮丧的心情离开,你想要用未来的时间去挑战这些难关,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与操守。
强老大笑着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vivian!」
vivian:「好了别老是讲这些老阿老的,听了就令人害怕!我看你的心态好像变得很苍老!」
强老大发出淫秽的笑容:「谁说我老了,再来!不要跑….」说完立即拥抱着vivian,脸庞贴到vivian面前,扶起甜甜的脸蛋~~马赛克处理中。

两周后大安证券一连串的人事异动渐渐出炉,一如金融业之常态的 「有功要罚,弄破免赔」的惯例,在金融业工作千万不要帮老板赚太多钱,因为老板会担心赚太多会引起股价的暴涨,万一造成一些结盟的股东逢高出脱,那他在股东会中可以获得的股权支持反而会减少;二来赚太多会使金融业老板担心未来的盈余成长性的问题,讲白的就是:今年赚这么多,明年怎么办?三是万一少数个人或单位若不小心赚太多,会引起其它99﹪的同事有种「米虫现形恐惧感」,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是米虫,甚至也没人知道自己是不是米虫,而当有人耀眼的成绩出现时,会让一堆米虫心生恐惧而恍然大悟:「原来我是米虫」,可惜的是金融业的地下秘密米虫工会势力庞大,那些耀眼的明星就会被老板拔除,所以在金融业自保的方法有二条:
1、加入米虫工会,通常工会会长的脸你一看就认得他
2、增加自己的知名度,最好是媒体知名度
大安证券从同业间挖到一位曾任外资明星分析师的「Hulan」,来担任自营操盘人,Hulan与媒体的关系十分良好,几乎至少每周都会在一些投资性的谈话节目中露脸,又是个ABC的背景,说起话来满口英文,典型的金融市场圈内「媒体宠儿」,虽然他待过的地方,让他操盘的公司可说是一家赔过一家,而且越赔越多,但是似乎影响不到他在媒体圈的地位;Hulan的典型做法是「不论多空一律买到满档」,不小心「凹对到」的一次,他就会开始在媒体大放厥词,然后向老板猛拿奖金,若不小心产生了巨大亏损就拍拍屁股落跑;反正台湾的金融机构上百家多如牛毛,再加上他的高知名度,不愁没有新的老板给他更好的职位与薪水,更何况金融业的老板对用人的心态,就好比那种包养细姨的心思似的,这些老板只要看到明星级的金融人员,就好像老色鬼碰到红牌小姐,非得要千方百计的把他包养起来,就是有这种金融业老板的心态,才会就造就出许多像Hulan这样的奇才,而有这样的奇才就会发展出一些媒体的蛋头名嘴(注:以上情节纯属事实,若你认为是雷同那就是你错了!)

jason极为失望,因为他鼓起勇气选择背叛强老大,目的不外乎就是觊觎自营部主管这个职位,没想到上层竟然找了Hulan这个空降部队到他的头顶上,他愤愤不平的向底下的研究员说:
「从今天开始我们大家一两年不用拿奖金了!」
研究员Linda好奇的问:「不会吧!股市多多空空,空头走久了也会重回多头循环阿,经理你会不会看得太悲观了。」
jason回答说:「新的主管Hulan副总他是有名的损王,过去他待过的金融机构,把他所赔的部位损失加起来的话差不多超过十亿,不过也有好处,他的公关能力很强、外务繁忙,大家趁着空头市场好好休息吧,反正Hulan一天在办公室的时间很少会超过30分钟。」
Linda更加好奇的问:「那新来的副总整天都在忙什么事?」
Jason笑笑的答:「跟记者鬼扯淡啦,录像啦,接受电话专访啦,与女主播到隐密的地方聊财经大事啦,参加什么扶轮社狮子会啦,总而言之那边可以有上媒体的机会就会往哪边跑!」

强老大看了收盘指数:6950点,一方面很庆幸自己与公司自营的部位早在高档获利了结没有受伤,而且公司的部位几乎是在九千多点时就已经清仓,否则交接给新到任的接替者,万一留了什么烂摊子以后就无法善了;
操盘界有个掩人耳目的陋习,一旦接了前任操盘手的位置后,万一操盘出现亏损就一古脑的赖给前任操盘人,如同被警察抓到的枪击犯,通常都会把枪枝来源推给死掉的人身上,古今中外卸责的方式如出一辙。
强老大忧心的是另一则新闻:「证管会与交易所发函证券公司将融资户的整户维持率由140﹪降低到120﹪,以免造成庞大的断头卖压」,强老大越看越眉头深锁,跟rick说:「完蛋了这样融资户又得到了一些喘息的机会,恐怕会造成散户越陷越深,维持率若140﹪执行断头,起码还可以拿回一点自备款的成本,若降到120﹪,到时候不小心股市再跌个百点,那融资户可就血本无归。」
Rick无奈的回答:「强老大别想太多,你现在专心操作债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景气衰退通常会促使利率下跌,而让债市有走多头的机会!」
强老大笑着说:「讲到利率,我昨天去出庭,那个法官听我讲半天似乎听不懂,还好我有请以前大学的货币银行学教授去做证,否则搞不好被定罪!」
rick望着强老大一会儿说:
「强老大我很佩服你,被恶意陷害还如此自在!」
强老大轻描淡写的回答:「比我不自在的人多的是,有些是咎由自取如Buda桑副董,*凤案子已经爆发,他们竟然以为封杀了我就可以一手遮天,他们这种纨裤子弟的世界其实是很狭隘的;另外一些不自在的人就很令人同情…」强老大又想起黄校长,那位因为来听了公司所办的演讲,以致于亏损连连的教育家。
美国的亚利桑那州属于沙漠边缘,其中的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因为校园附近生活费用较便宜与环境单纯,吸引到许多台湾的较贫苦家庭的留学生,也因属沙漠边缘所以异常干燥,许多刚到的留学生不适应这种气候,往往一觉醒来鼻血猛流,亚利桑那州立大学位在Tuson这个距离凤凰城不远的地方。
Howard Huang是一位台湾过去的留学生,主修MBA,已经念了一年半,差不多只剩最后的论文提交的阶段,省吃俭用的一天只吃两餐,来到美国一年半从来没有离开Tuson这个小镇,大部分的同学会趁放假日在美国到处旅行或者回台湾,Howard知道他没有享受的权利,他连一些MBA的书都买不起,只能利用室友睡觉时借来翻阅,他的留学生涯十分困苦,几乎是24小时泡在学校与图书馆,因为他深知家里的经济状况,而在当时美国对非法打工抓得很严,所以也没什么工读赚钱的机会,只能刻苦得等着每个月家里汇过来的几百美金过生活。
一天半夜突然住在隔壁的室友紧急将他叫醒,拿了一张从台湾传真过去的一封信。
「儿子!爸爸已经没有资格作你们的父亲了,我因为一时的贪念投入股市,而造成亏损大到无法弥补,现在房子已经快要被银行扣押,除了积蓄两百多万与退休金全数赔光外,也就是说我们家破产了,至今什么悔恨与懊恼都于事无补,我已经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可以给你们,一人作事一人当,更不可能留负债让你们承受,你们在美国的学业我也无力再供应,我真是个失败的父亲,在你们最需要我经济援助时竟然无能为力,最对不起的是小弟,他的美好人生的计划因为我的无之而化为幻影…….好好孝顺母亲
……………………………………….父**永别」
从地球的彼端传来了凄惨的啜泣声音,回荡着!
总干事:崩坏此章的系列告一段落,我本来不想写的如此灰暗,只是我一边写些一边回忆2000年网络崩跌后台股的那段历史,那些破产的输光的例子历历在目,浮现在我记忆中,一个前辈曾告诉我,当你把股票在高档卖给散户时,相对的就有人因为这批股票而受苦,故事中的强老大似乎有点醒悟,但是身处金融市场的大染缸内,终究会有堕落的一面,越是委屈不甘的人,到最后反而会变成最可怕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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