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父親打了電話給我,叫我晚上回總行開董事會,要我報告聯安銀行的合併案,他沒有明說,不過應該是要求我提出,有關聯安銀行今天發表的聲明,有什麼對策與分析。」古三小姐透露著求助的訊號。

        這個辦公室座落在南港中央研究院旁邊的山坡上,是一棟十層樓的大樓,強老大與史坦利兩人,就選擇在這棟大信銀行擁有的員工訓練中心的其中一個空置的辦公室,大信銀行對於成立金控這件事情,是採取了鴨子滑水的低調作風,生怕一個不小心走漏風聲,會讓大信集團的購併計畫產生太多變數。

        兩旁的樹長得很茂林,大樓的圍牆也是一直連到遠方,大樓處在大片山坡住宅區的一個角落,除了上下班時間以外,幾乎很少有人車經過這一帶,連路人也是久久才出現一兩個,這個地方很適合思考更適合安排不能曝光的約會。

      「副董,碰到一直沒辦法想出來的時候,找一個聽眾,對著他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述一次,一點都急不得。」強老大嘗試引導眼前這位完全沒有經驗與歷練的新老闆。

       人有時候會藉由將自己想法與人分享時,增強了自己的思考。

        古三小姐正是如此,她滔滔不絕的講著:
     「聯安銀行的代理董事長章添祥,他啟動聯安的庫藏股買進計畫,不正是想用銀行的資金鞏固自己的股權嗎?」

        強老大笑笑地解答著:「不只如此,添總他高明的地方在於庫藏股這三個字,這是個簡單的分子與分母的關係,副董,如果你持有一家公司股票十張,而這家公司的全部股票有一百張,那麼你的持有比率是百分之十,如果你想將持股比率拉高到百分之二十的話,你會怎麼做?」

       「去多買十張股票讓總持股變百分之二十。」古三小姐回答。

       「錯!最好的辦法是把別人的五十張變不見,那麼五十分之十不就是百分之二十了。」

        古三小姐恍然大悟地讚嘆:「添總高招!」

        隨即覺得不應該讚嘆地說著:「太陰險了!」

        古三小姐接著講:「以中央存保公司名義做擔保,中央銀行緊急融通兩百億元給予聯安銀行。這招厲害,用國家的錢去幫他買庫藏股,這兩天其他銀行將斷頭的聯安銀行賤賣出來,卻讓添總拿去註銷。」

       所謂庫藏股簡單的說,就是公司將已經發行出去的股票,從市場中買回,存放於公司,留待分配給員工或乾脆把它註銷掉。 它的特性和未發行的股票類似,沒有投票權或是分配股利的權利,而公司解散時也不能變現。

        「至於董事席次,從十三席縮減成七席,這個簡直就是提前沒收我們大信集團入主的門票。」古三小姐再也高興不起來地說著。

      強老大看了看時間,收拾一下公事包。

       「你要回總行,我要去接女兒下課,今天是我女兒生日,我們邊走邊談吧!」

       古三小姐露出一種無法理解的表情問著:
       「你真的很奇怪,一般銀行上班族在老闆面前,都是一付鞠躬盡瘁的樣子,立了一點功勞就漫天喊價地要升遷要加薪。」

       「女兒會撒嬌的時光就這麼幾年,過了就沒了,對不對?」

        強老大向史坦利交待一些事情後便陪著古三小姐這位二十幾歲的新老闆走了出去,六月份的下午,即便是台北的郊山綠蔭之中,還是難逃台北夏天的盆地大火爐的宿命,古三小姐離開冷氣房不到三分鐘便催促著強老大趕快去開車。

       「副董!妳很怕熱?」強老大急忙地到地下室把車子開到大樓玄關。

       「我離開台灣十多年,這是我十多年來第一個在台灣渡過的夏天,紐約的夏天沒有這樣燥熱難耐。」

       「十多年以來,難道妳都沒有回來台灣嗎?」強老大對眼前這位小老闆好奇起來。

        「除了幾次農曆春節以外,就再也沒有回來台灣過。」

       「讀書讀得那麼拼啊!」

       「你有被共同排擠的經驗嗎?」古三小姐話鋒一轉反問強老大。

        「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特別是在職場上或以前在學校當中,只不過,是沒有很特跌的被排擠經驗啦,無論如何以前在學校總有幾個死黨哥兒們,在職場還是會有幾個談得來的同事,下班以後一起喝酒罵老闆。」強老大的話逗了古三小姐笑了。

       「以後我這位什麼都不懂的小妹妹老闆,恐怕要讓你們罵到臭頭。」

       「我還要把酒錢單據拿來給你核銷。」

       「真是的!被罵還要幫忙付酒錢。」古三小姐笑得更高興了。

       「學著點!這就是老闆!」

       「是!」

        「對了!副董,你剛才提到了被排擠,這到底是什麼事情?」強老大將彼此之間的俏皮輕鬆氣氛拉回原點。

        「你有菸嗎?給我一根!」古漂亮點燃了香菸,打開車窗,向窗外狠狠地吐了一口。

        「別告訴我爸爸與姐姐,我有抽煙的事情;我從國中畢業以後被就我父親與兩個姐姐聯手排擠。」

        強老大聽了以後感到些許的錯愕,古家三姐妹感情不合,幾乎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只是由當事人親口說出來,還是會讓人有點訝異。

       「十幾年來,他們不讓我回台灣,幾次回台灣,我也無法回家,只能去外婆或舅舅的家。」

        古漂亮憤憤不平地說著:「他們一致認為我是害死大哥的兇手。」

        打開了話匣子就滔滔不絕地講了下去:「你知道我們家以前有個大哥,十年前…..」

        強老大粗魯地打斷了古三小姐的話:「副董!我必須很殘酷地告訴妳,妳的父親將銀行副董事長與金控公司的預備負責人這個位置給妳,妳就要有個心理準備,妳將是台灣前幾大的銀行家,妳可能是台灣第一家金控的實際負責人,妳可能是全世界第六大銀行日本四菱銀行與華人經濟圈接軌的主要關鍵人,妳也很有可能成為台灣前十大集團的接班人,答應我,不論對誰,千萬別到處訴說你家裡面的心酸血淚史,知道嗎?」

        古漂亮長長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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