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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世界最可怕的動物就是前女友。」小曹心有戚戚焉。

   

  「你這句話起不了什麼安慰作用。」王銘陽苦笑地說。

 

      「陰魂不散的是自己內心的懸念,心若有雜念,就算前女友離你十萬八千里,你也會感覺她似乎隨時都在你的身旁,好比我手上這幾瓶汽車烤漆塗料,不同車種的不同顏色車款都有特定的調色配方比率,如果一開始沒把塗料的比率調配好,烤漆前再怎麼努力補土,烤漆後花再多的時間去拋光,都註定會失敗。」

  

            烤漆前的調色工作,一般人起碼要三、五年才能學會其中的竅門,要達到小曹的功力,恐怕不能單靠努力、經驗累積與一定的化學專業,還要有點對色彩的敏銳天份。

 

    「太深了!」王銘陽聽不懂。

 

     「我們無法選擇誰會來愛自己,或許,我們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愛人,也不知道如何讓別人來愛我們。」小曹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操作著拋光機。

 

      「其實我也不太懂,反正,女人這個生物,擅長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還沒搞懂之前,最好閃的遠遠的。」遭到謝盈慧惡意拋棄,思考了好幾個月後,小曹得到一個「離女人越遠越好」荒謬結論。

 

    懶得陪陷入情傷無法自拔的小曹自怨自哀,王銘陽故意把話題引開:

       「前一陣子拜託你打聽的事情,有沒有什麼著落。」

 

       「跟你扯半天,忘了跟你講,你要我打聽的事情有點眉目。」小曹忽然想到。

 

            沒想到只是無心的一句問話,一聽到有點眉目幾個字,王銘陽彷彿從鬥敗的公雞轉變成生氣勃勃的開屏孔雀。

 

         「昨天晚上,就在這裡,留下來加班處理你老闆的車的烤漆,搞到半夜十二點多,肚子餓的要命,正想要騎摩托車出門去小7買御飯糰,你知道,我有吃消夜的習慣....」

           心急的王銘陽深怕小曹長篇大論,連忙打斷他的話:

       「拜託!拜託!直接跳到重點講結論。」

 

      「我看到有人在昨天半夜走進那間破房子內。」小曹說。

  

       「就這樣?」太過簡單的結論讓王銘陽感到失望。

 

        「你為什麼對那間破屋有興趣?抓姦嗎?」小曹的腦中似乎只有汽車烤漆拋光與情傷兩件事情。

 

         「我告訴你,但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王銘陽神情嚴肅。

 

     星友科大北岸緊鄰下寮溪畔有棟一層樓,面積不到二十坪、屋齡已經超過四十年的破舊磚瓦老屋,屋子恰好是下寮溪橋梁的橋墩預定地,這座未來的橋梁是整個開發計畫中,最關鍵的公共工程,然而市政府已經表明不介入徵收,但如果星友集團願意買下來這棟老屋捐給政府,解決用地問題,政府願意在此興建一座便橋。

 

     但是問題來了,這棟老屋的屋主姓廖,是星友科大的前身華江科大以前的退休教官,退休已經超過八年,然而不管透過任何管道,根本沒有人知道這位退休教官的現在住所,而為了不打草驚蛇,公司不願對外宣佈想要收購這棟老屋,因為,只要計畫一走漏,這類房子的屋主立刻會就地喊價拉高價格,也就是所謂的釘子戶。

 

    一個月前,葉國強指示王銘陽,務必在兩個月內找到這位廖姓退休教官,並買下這棟老屋。

 

        「絕對不能透過星友或者其他的正規仲介系統!」葉國強下了這麼一道命令,同時暗示王銘陽,買賣的佣金可以提高到30%,如此高額的佣金,對王銘陽具有相當的吸引力,當然就不管手段合不合法。

 

               接到命令的第一天晚上,王銘陽趁半夜摸進這間老屋,門口的鎖已經年久失修,拿起鐵鎚隨便一敲,門鎖把手便掉下來,關上手電筒,躡手躡腳的摸黑走進去,一進屋子,撲鼻而來是股令人作噁的潮濕霉味,一聞到這種味道,就知道這房子起碼空了七八年以上沒有住人,房子格局很簡單只有一廳兩房一衛,客廳角落的流理臺,還堆滿了髒盤子,王銘陽一靠近,聽到成群的老鼠竄逃的簌唆腳步聲,一條已經發黴發黑且被啃食大半的抹布還擺在水槽邊。餐桌上頭還散落了兩三碟已經裂開的破餐盤,打開旁邊的電鍋,一陣接近陳年腐壞烈酒的位到撲鼻而來,電鍋裡頭還剩下乾癟已經開始發酵的米粒。

 

                王銘陽後悔自己沒帶口罩,從跡象可以斷定,幾年前屋主離開屋子時,應該是匆忙離去,如果是搬家或出遠門,至少離開前會收拾整齊才對。

 

             他的主要目標是文件、手機或電腦,也許可以從屋主的各種文件或資料中找到他的交友狀況,或新的落腳處。

 

              他花了幾個鐘頭搜遍了臥房與客廳的所有抽屜、衣櫥與櫃子,糟糕的是,裡頭任何看起來像紙張的東西,幾乎全部被老鼠啃食地殘破不堪,但他沒有放棄,還是盡可能地把能夠找到的殘破紙屑全部帶走,看能不能藉由拼圖的方式去還原其中的蛛絲馬跡。

 

                 其實王銘陽最擔心的並非找不到屋主,而是擔心屋主已經死亡,有些人死亡之後,可能是身無分文,或者是負債累累,後代的子孫乾脆讓這種不值錢的破屋放著擺爛,畢竟誰也不想為了繼承這種破屋而去繳遺產稅,或繼承可能的債務吧!

 

     折騰了大半夜,離開前他看了門口的信箱一眼,隨手再拿起榔頭打破信箱,發現裡頭只有六七封信,大部分都是沒什麼參考價值的仲介、修理水電的廣告。

 

      沒什麼收穫的王銘陽,倖然然地打算離開前突然想到,如果這房子已經好多年沒人住,信箱應該早就塞滿了各式各樣的廣告信與帳單,然而他從信箱中取出的廣告信竟然還相當新,這時候他又重新走進屋內,找到電燈開關,沒想到這屋子竟然沒被斷水斷電,很顯然有人定期回來屋子取走信件,且持續地繳交最基本的水電費,這點讓王銘陽感到十分迷惑,不管是屋主還是什麼有關係的人,既然已經任憑房子荒廢腐壞,又何必付水電費呢?

  

      回到家中,王銘陽攤開上百張支離破碎的紙片,大多是什麼三民主義教材、華江科大的公文之類,所幸戶口名簿還不算殘破,至少可以知道,廖姓屋主以及她的女兒的姓名與身分證字號。

 

      有了身分證字號和姓名以及地址,王銘陽立刻上網查詢戶籍謄本,看看能否查出屋主與女兒到底搬遷到什麼地方,然而電腦資料一跳出來,王銘陽傻眼了,屋主和女兒的戶籍依舊還在原屋沒有搬遷,折騰了十多個小時,根本就是作白工。

 

            不願輕易放棄的王銘陽,想到用網路肉搜的方式,但不管是用中文姓名還是用各種羅馬拼音,所有搜尋網站中只能查到廖姓屋主在華江科大的陳年資料和照片,最麻煩的是,用屋主女兒-廖麗秋的中英文名字去肉搜,茫茫網路中居然跑出七八百個廖麗秋,除了在台灣外,還遍及全世界各地,最扯的是,光台北新北的廖麗秋,就超過兩百個人,根本就是菜市場大眾名字,沮喪的王銘陽咒罵了一番,總不能一個一個地去找吧,等到找到真正的廖麗秋,恐怕連市長都換好幾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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