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幹事耕讀筆記- 日本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

茶金1~5

端午節前

   春茶的製作告一段落，生長狀況良好的茶樹會有下一波春茶採收，再怎麼快也得等到農曆六月，此時茶廠只剩下少數的特殊茶還需要製作，這段期間阿土師會盯緊各個茶廠的機器保修，尤其是老舊不堪的大坪廠，閒暇之餘還會利用剩下的次等茶菁枝葉作成老茶保存下來，或者拿出賣剩的精製茶，親自烘焙些手路茶、個人送禮茶或特殊的比賽茶。

   凌晨，茶師與技師都已經沉睡在廠房旁的宿舍內，阿土師獨自一個人在廠內的小帳棚前焙茶，剛焙完一批重火的熟茶，很滿意地裝入茶袋時，卻嗅到什麼味道。

不遠的電路冒出火星，才剛綁好茶袋，火勢就蔓延開來，阿土師隨手抓起旁邊的空茶袋想要撲滅起火點的火苗，卻不慎點燃帳篷，這時阿土師突然想到外面宿舍還有幾個茶師技工正在熟睡，人命關天下顧不得滅火，只能先衝出去把人叫醒。

   清晨前最黑的暮色中，電話聲在張家洋樓一樓劃破寧靜，房間離電話最近的是司機阿榮，睡眼惺忪地接起電話後臉色大變。

   連睡衣都來不及換的吉桑，帶著私家轎車與幾部卡車火速上山救火，文貴、嗶嗶哥、石頭(日光公司僅次於阿土師的二茶師)….等員工與住在附近的茶農全都趕上山，只見大坪廠外一片混亂，地上是水痕、焦土、與散亂燒焦的茶，或被水淋濕的毛茶，流著「茶湯」色的地面，以及茶廠的熊熊烈火。

   人聲不斷么喝著快點、小心、快啊！

「阿土師還在裡面！」吉桑聽到有人喊這一句，霎那間雙腳一癱連站都站不太穩，心急如焚的他也顧不得社長形象，跟著大家一起提水運水澆水。

   經過一個多鐘頭的灌救，火勢才被控制下來，只剩零星火花，幾個年輕的技師奮勇地衝進去火場大喊：「阿土師！你在哪裡！」

   沒多久幾位技師垂頭喪氣地走出來，只見他們扛出的只是一具濕漉漉的遺體，

   吉桑難以置信的看著，前一天還在一起喝茶、陪伴自己三十年創業、亦師亦友有如兄長的阿土師。

原來，阿土師發現廠內起火後，趕快衝到宿舍把所有人喚醒，茶師與技師各個年輕力壯，在最短的時間就逃離火場，正慌張地尋找救火工具打算滅火時，聽到阿土師大喊一聲：「我的天皇茶！」，他頭也不回地闖進火場，幾個年輕技工來不及拉住他，眼睜睜地看到衝進火海，二茶師石頭想冒險進火場救阿土師，卻被其他人拉住。

   「沒多久，社長和公司的人就趕上來了！阿土師拖出來的時候，懷裡還護著這幾瓶茶罐！」石頭指著擺在遺體邊的幾甕陶罐。

   了解事件始末後，吉桑激動地大哭：

「阿土！你怎麼這麼笨！就為了這些茶嗎？！茶會比命重要嗎？茶再作就有！傻瓜！真的是傻瓜！」吉桑跪倒在地上。

   痛失宛如是第二個爸爸的蕙心跟著嚎啕大哭，看著父親抱著阿土師遺體不放，她這時才想到，自己好像從未得到父親如此真情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