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說的好：「天下無不是的飆股！」
「小黃！你這些買賣交割單哪來的？」
「我打工的地方！」
「你的老闆是誰？」
「我不知道，也不能說。」
這種行為已經違反丙媽、內線王、英國博士與我之間的協定，但為了自己的學位保衛戰，只好拿出來當誘餌。當時我根本沒想太多，單純的我以為不過就是偷偷報個明牌來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只是沒想到後來惹出軒然大波。
「你的老闆未免也太神了，每趟股票買賣進出轉手就能賺30-50%，他的消息到底從哪來的？」
「我就告訴你我不知道，可是我可以事先知道他要炒什麼股票。」我避重就輕的閃掉他的問題，直接把誘餌丟出來。
「你這個小鬼，少在那邊給我裝神祕，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可能已經有洩密的嫌疑，只要我拿這些交割單去檢舉，你恐怕會吃不完兜著走。」蕭律師看我避重就輕的回答，竟然端起法律的架子起來。
「我不管那麼多，只要不被台大退學，我什麼都不在乎，反正信不信由你，明天開始，有一檔股票叫作嘉麵，會飆三根漲停，別說我沒告訴你。」
下了誘餌總是要有耐心等待魚兒上鉤，三天後說不定就換蕭律師主動找我了。
其實嘉麵的內線消息，只是內線王下午才透過電話告訴我，我還沒有去向英國博士與丙媽報告這件事情，其實連我也無法確定這個消息的可信度，不過最近內線王所挖到的內線幾乎檔檔神準，加上行情不差，連我這個菜鳥也能夠大膽的推斷。
「你不會告訴我你是做夢夢到的吧？」蕭律師的口氣已經沒有敵意。
「明天盤中會傳出嘉麵的關渡廠要開發的利多消息，作夢也好路邊聽到也好，你明天有空自己看盤吧！」我把內線王告訴我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第一次和大人談條件，其實我心裡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只能靠一根又一根的煙來偽裝自己，武裝自己，離開蕭律師的事務所後，發現自己全身顫抖不已，這是這輩子第一次用平等的身分跟大人談判，尤其還是牽涉如此汙穢不堪的條件，騎車走過黑漆漆一片的內湖街道，在民權大橋上我再也受不了，把車停在橋上，對著下面的基隆河嘔吐起來。
我的夢想在哪裡？考進台大是為了追求夢想，但夢想又是什麼？我在應該作夢的年紀裡，為了延續追夢的日子，一步一步走進自己不該闖進的世界，夢不會逃走，逃走的一直都是自己。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絕對不讓自己脫離夢想。」我用自己的嘔吐物對基隆河發誓。
等待貪婪的誘餌不用三天，隔天下午蕭律師就跑到人性空間來找我。
午後的人性空間的窗邊灑進台北冬天罕見的陽光，內線王前腳剛踏出門口，蕭律師後腳就走了進來。
「你的室友告訴我你在這裡看書。」蕭律師一邊講一邊還幫我點了最貴的套餐，也不管我吃飽了沒。
「你的老闆真是神準，嘉麵果然在十點多的時候放出消息，然後就拉到漲停亮燈鎖死。」
「那你有多少買一些嗎？」我故作輕鬆狀回答他。
他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律師這種生物的最大特性就是，他永遠不會告訴別人自己幹了哪些事情，也永遠不會告訴別人自己不幹了哪些事情。
「小黃！你別看幹律師的我外表光鮮亮麗，其實每天都在舔客人屁眼，舔完客人屁眼後換去舔法官屁眼，明明穩輸的案子也在檢察官面前裝模作樣.....」
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談，其實我還真想繼續和這個滿嘴屁眼的律師繼續聊下去。
「那你願意幫我的忙嗎？」
「可是你必須每次都要事先告訴我你的老闆的炒股計畫和聽到的消息。」
「你是大人我是小孩，你先幫我搞定系主任那邊，我就按約定每兩三天和你連絡一次。」
蕭律師吞了一口人性空間招牌的牛腩，嘿嘿笑了一聲：「你是小孩？我還從來沒看過這樣的小孩。」
他花了幾分鐘盯著我看，坦白說我被他盯到有點發毛，古時候的人曾說過別讓貓頭鷹盯著你的眉毛看，否則一旦你的眉毛數目被貓頭鷹算清楚後，恐怕命就休已，但這句古諺換到現代也許可以把貓頭鷹換成律師，不相信你去找個律師試試看。
蕭律師不發一語，沉默地吃完牛腩飯後，順便幫我的份也一併買單，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到了學校，助教把我叫住：「黃**同學，系主任要我轉告你，他已經取消期末系務會議。」
「這是什麼意思？」我為了再三確認，裝傻的問助教。
「誰知道他要我轉告什麼鬼東西，昨天晚上三更半夜系主任打電話給我，叫我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你，就是這樣。」
蕭律師的效率未免太快了。
「對了！系主任要我轉告你另外一件事，如果你期末考考不好，一定會依照三二規定把你退學。」助教的表情宛如貓捉老鼠，說不出來的嚇人血腥味。
助教嘴巴中說出的退學兩字還在腦中徘徊，收音機的行情廣播在此刻傳出「嘉麵漲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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