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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學生活唯一一場迎新,就在浪漫到破表的歌聲與氣氛,以及五加皮混蔘茸藥酒的催化下,醉茫茫地回到寢室,夢裡依舊盪漾著歌聲。 

     甜甜地睡了一整夜,早上巷子裡垃圾車的聲音、雨聲、秋台颳落樹葉掉落在寢室窗戶的聲音……各種噪音從房子帶我回到現實,我無法形容那晚所聽到的好聲音,當時我只想一次又一次地回到在沉睡的夢鄉中品嘗,想要用意志逼迫自己睡去,拒絕一切現實、拒絕一切,也包括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進我房間的郭郭。

      「黃仔!黃仔!」 郭郭聲聲催促著我起床。

  「今天早上沒課,不要吵我啦!」

     拗不過郭郭的三催四請,心不甘情不願的從上鋪爬了下來,睡在下鋪的薛哥早就不見人影,我猜想薛哥大概一大早就去找法律系的學長辯論什麼刑法總則之類的無聊課程了吧。

  「黃仔!你想不想加入我的吉他社?」 郭郭提了這個很莫名其妙的要求。

  「加入當然是無所謂啦!可是我又不會彈吉他,不會任何樂器,更別說唱歌了!」

   說起我的歌喉,就不得不提到剛剛退下來的成功嶺當兵往事,我本來是我們那一連的排頭,連排頭的任務有兩個,第一個是扛連隊旗幟,這對頗有份量的我不是難事,第二個任務是唱軍歌時要負責起音,譬如當連隊出操時要唱「成功嶺上」這首歌前,必須由排頭開唱第一句:「國旗在飛揚...一起.......

   起了幾次音後,連旅長都聽不下去,跑過來對著我們連長大喊:「你們第二連可不可以換個排頭,起音起成那樣,又不是要殺共匪!」

       原來我的歌聲可以殺死萬惡的共匪?不早說,那國家只要養我就好了,幹嘛養一堆天兵呢!

       我想自己的歌聲應該不適合校園吉他社的需求,不會唱歌不會樂器,總不能告訴郭郭,我擅長拉客吧!

       但沒想到郭郭還真的是想要邀我到他的社團去拉客,用文雅一點的名詞說,正是公關工作。

     「我打算我們吉他社,去邀請銘傳吉他社一起弄個公演之類的活動,可不可以請你幫我連繫連繫。」

     「你身為副社長,自己去邀約不是比較正式嗎?」

        郭郭支支吾吾地扯了一大堆理由,什麼這類社團的工作本來就是大一新鮮人的責任,什麼他沒有騎機車不方便公館士林兩頭跑,連什麼保密防諜不能讓政大師大的吉他社搶走公演風采之類的話都搬出來。

   反正我也很想再看看百姬的身影,有了吉他社活動公關組組長的頭銜,於公於私順便可以再次聽聽她的歌聲。

   於是,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加入吉他社,大學第一個參加的社團。

   公館士林說近不近說遠不遠,騎趟機車往返之間也得花上半個多小時,當時還是純女校的銘傳,校門口管制相當嚴格,只要上門的男生,幾乎會被校警當成色狼對付,驗身分證、查祖宗八代的家世是否清白,只差沒有要求出示良民證(無犯罪紀錄證明),後來我學聰明了,我只要乖乖穿起台大的軍訓卡其外套,隨身帶著學生證,從此進出她們校門口便無往不利了。

       只是,穿著台大的制服在士林鬧區一帶確實會引人側目,特別是走在由幾千個女學生所圍繞的校園,說有彆扭就有多彆扭,但我也不得不穿著,否則就算我可以闖進校門口那關,也無法通通一層又一層,由穿著宛如民初軍閥的軍婆女教官的盤問。

       事後我向郭郭回報這些經過,他笑笑的跟我講,他之所以不想自己去邀約的原因就是怕引起銘傳的騷動。

      「騷動?你又不是劉文正、George Michael?」

     「你不懂啦!像我這種長得帥的台大男學生出現在她們校園,你知道,很麻煩啦!」

     靠!還真的是典型的台大病,還好我長的不帥,才沒有一進這間學生就染上這種自我感覺良好卻又無藥可救的絕症。

   看著瞇著眼睛洋洋得意的郭郭,真不知道怎麼繼續和他說下去。

「那她到底同不同意和我們合辦吉他公演?」

「這點她不敢確定,因為她們學校對於這種校外活動管得很嚴。」我如實地傳達了百姬的回覆。

 

  只見郭郭的臉從洋洋得意立刻轉變成一臉大便。

   
  「不過!她同意至少可以用個人名義參加,而且她希望能夠由你擔任她的伴奏。」

   不到五秒鐘,郭郭的臉從洋洋到意、一臉大便又換回滿臉春風,一股掩飾不了的興奮模樣寫在眼前。

    「真的嗎?百 姬 小姐真的這樣說嗎?」郭郭不由自主的伸出雙手抓住我的肩膀。

   是瞎子都知道郭郭喜歡上Peggy。

   我冷冷地忘了郭郭幾眼,終究是忍不住地問起:「學長,你是不是喜歡上她嗎?」

   郭郭一聽立刻收起興奮的表情,板著臉孔望了望門外:「黃仔!這種話千萬不要亂說!」

   言下之意是郭郭沒有否認,只是中間卡了一個blue,於是整件事情就變得很複雜。

   郭郭向我要了一根菸,狠狠地吸上幾口,同為隔壁房間的室友,半個多月來第一次知道他竟然有抽菸。

   「黃仔!你怎麼看得出來呢?」

    別開玩笑,還沒讀大學之前,我在打工的地方看過了多少嫖客,天天上門指名特定紅牌髮姐,那種神韻和郭郭現在的模樣實在沒有多大差別,男人心中期待著喜歡的女人所展露出來的樣子,放諸五湖四海都是同一個模子,不論是理容院的火山孝子、台大的純潔文青。

 

  同為男人,我羨慕著他們,不管是送往的虛情是迎來的假意,是自我感覺良好的單戀還是兩情相悅的熱戀,那種怦然心動的心情,總希望有一天也會降臨在自己身上。

「我覺得Peggy似乎對你也很有好感!」我這句話對郭郭宛如天籟般地動人。

「別鬼扯!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說著說著竟然顫抖了起來。

  「她一直問起你的事情?」

   「她問了我的哪些事情?」我這才發現郭郭的手還一直緊抓著我的肩膀,此時如果有人衝進寢室,看到我和郭郭的動作神韻,肯定會誤以為我們是男同志。

   「學長,中午快一點了,你不想吃飯,我可餓了!」替他跑了這麼多腿,不趁機撈頓飯吃實在是說不過去。

   「嗯!我也有事情繼續麻煩你!」

    邊吃中飯邊聽了郭郭關於愛情、關於人生、關於存在主義長篇大論後,我總算釐清了幾件事情。

   其實郭郭早就知道百姬對他也有好感,但我之前提過,郭郭等於是違背父命偷偷考進農學院森林系就讀,好不容易一年多下來,與家裡的關係慢慢有了轉圜餘地,但郭郭知道,身為獨子的他,父母對於他的另一半,挑剔的難度與要求的程度一點都不亞於考醫學系,也就是說,郭郭的女朋友絕對得要符合家族的期待,如至少要大學畢業,最好是閩南人,身家絕對要清白,絕對不能交過其他男朋友,要有持家的能力,嫁進來立刻要生小孩......

  我聽了之後,忍不住回了一句:「乾脆叫你爸爸自己去選小老婆算了。」

   郭郭苦笑地看著我。

  所以,郭郭竟然把調查的工作丟給我這個社團菜鳥公關活動組長。

「要不要乾脆我幫你追算了?」我丟回了這句玩笑話給他。

   沒想到郭郭竟然很認真的想了半天後回了我一句:「其實這也不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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