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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君平讀國中時候有次被同學集體霸凌,氣得跑回家到廚房拿把牛刀就想衝回學校報復,那時候他媽媽還沒離家,看到周君平如此氣憤,她心平氣和地要周君平先想清楚三個答案再出門:
        在自己的生活中,什麼是最重要的?
        什麼事情能讓自己快樂?
        什麼事情可以激發自己熱情?

       想了半晌後,周君平放下了刀子,他媽媽笑著問他:
      「想清楚了?」周君平點點頭。

       二十歲那年周君平在街上,被害他全家家破人亡的葉子翡的保鑣痛打一頓後,他人生最新的答案是復仇,但他不想再用這種街頭尋仇的方式,那是小混混的手法,他決定去考調查局,去考司法官,因為他相信國家的司法正義會幫他的忙,再不濟,就算不能將葉子翡或章家繩之以法,起碼也可以辦一些類似的案子,讓這個社會的受害人可以少一點。

        只是當他一腳踏進司法的權杖大門之後,才發現原來司法並不如他想像般地那樣可以伸張正義,特別是以偵辦金融業與上市公司弊案為主的反貪腐偵察小組,竟然被金融業與司法界的有心人士當成權力與金錢的交換機制,什麼事情能讓自己快樂?好一陣子他找不到答案,直到小茹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他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念軍校時曾經認識了一個女生,結果被女友的爸爸嫌棄沒父沒母又沒前途;剛剛考進調查局的時候又認識了一個女生,那陣子流行到巴厘島島或關島結婚,當時阮囊羞澀的他,別說結婚,連帶女友出去東南亞villa玩個幾天都沒錢,後來女朋友移情別戀嫁給股票分析師去了。

        在自己的生活中,什麼是最重要的?當然是小茹!什麼事情能讓自己快樂?也是小茹!什麼事情可以激發自己熱情?這個答案就留著等小茹告訴自己。

       中光院的路標很明顯,周君平從台北開車下來不到三個小時就到了位處於幾乎是台灣中心點的地方,遠眺中光院園區的入口便可以看到一座千佛聖殿,聖殿的頂樓有座藥師禮佛塔,還沒走進莊嚴的入口就傳來數千個由黃金金片打造的黃金風鈴,入口處的兩旁,有兩尊泰北清邁風味的石象雕像,石象的象牙有四個,其象牙也是由黃金打造而成。

十二層樓高的千佛聖殿採取大帷幕玻璃現代造型,從大帷幕玻璃可以看透放置在殿堂頂樓的藥師禮佛塔,入夜後,整棟聖殿大樓裡裡外外點燃了數以千盞的最新蓮花座led光明燈,投射到最頂樓的那座高十公尺底座二十米見方的黃金藥師禮佛塔,代表著連黑夜都可以看見殿堂的光明,萬盞燈火投射在黃金塔上的燦爛奪目,在黑夜裡,連三十公里外的中二高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若以中光院住持惟善上人的說法是,黃金藥師禮佛塔就像是菩薩慈悲俯瞰眾生的眼眸。

       這一天,中光院人潮洶湧且戒備森嚴,周君平等停車位就足足等快一個小時,好不容易跟著人潮擠進中光院本院的聖殿殿前廣場,卻發現廣場兩側各佔了兩排少女,每排少女少說有七,八十人,而且少女的裝扮穿著相當清涼,彷彿像是檳榔西施的那種透明薄紗公主裝,個各身材火辣,花枝招展半露胸甦地用嗲聲嗲氣的引人遐想的語氣說著:
    「歡迎您!歡迎您!台灣的信眾大德歡迎您!」

       露胸清涼的少女隊伍後,是一整排穿著僧侶服的比丘尼,每人手上都拿著旗子列隊歡迎,旗子上頭的字眼還寫著:「兩岸佛門一家親」。

       原來是中光院為了接待從中國來訪的官員與佛教相關團體,周君平看到這種景像皺起了眉頭,佛門清修之地用大排場與清涼辣妹團來迎接中國官員,當然,看過沈潔森所蒐集到的資料就心知肚明,原來,中光院為了配合政府的政策,打算在禪院東北側開發一個佔地數百公頃的「佛法根源體驗院區」,宣揚台灣的佛法的根源是來自於中國大陸的種種,除了可以拿到政府的大量補助外,還可以招攬大批的中國觀光客。

       他們不斷地在禪院附近搞農地重劃,配合中央與地方政府的大筆一畫,旁邊的農地山林地甚至於水利保護地,農夫與地主都得被迫以低價賣出,中光院和張家早就成立人頭公司當掩護,也成立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基金會,除了暗中在旁邊買土地等著開發以外,還有許多國外的匯款藉著這種開發案的名目匯進匯出,這在洗錢界中稱之為「大水庫理論」。

       周君平案子辦多了,這類事情對他而言早就見怪不怪,即便他已經貴為檢察官也是無能為力,就算他有膽識與能力鏟掉這個勢力,沒多久還不是又在台灣的哪個角落冒出類似的共犯結構體,只是章家換成黃家,中光院換成台光院罷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見悲與見慈兩位比丘尼,對方似乎有所警覺地用一問三不知的態度回應周君平,其實沈潔森的死和藍瑞克被收押或多或少對章家有所警覺,尤其是目前正是添董要接管大發銀行,以及中光院正要搞什麼兩岸佛教院區之類的開發案的敏感時機,相信整個院方上上下下都被告知必須謹言慎行。

       不得要領的周君平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地也只能改天再用檢察官的身份來作正式的查訪,只是連他自己也知道成效有限,畢竟他現在已經被調到連江地檢署,實在沒有任何權力與藉口查辦下去。

       對於見悲與見慈兩位比丘尼而言,沈潔森是同夥,所以講起話來當然沒有戒心,周君平對她們而言只是一個沒頭沒腦的陌生人,當然不可能對陌生人透露任何事情啊,周君平一想這些環節就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菜鳥豬頭,只是,周君平多年以來查案辦案的敏銳第六感告訴自己,這兩位比丘尼的模樣看起來實在是太眼熟了,但是他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看過她們。
 
     「你不是周君平調查官嗎?」一位工人模樣的人站在停車場後方工地對著周君平喊著。
       周君平一看就想起來那人是三年前他所查獲的一位煙毒犯。
      「是啊…你是…」臉色尷尬的周君平乾脆裝出不認識的表情。
      「我是以前在台北大安區豪宅內被你抓到的煙毒犯阿標,放心啦,我不會跟你記仇啦!事情早就過去了。」周君平記得很清楚阿標這個人,年紀輕輕地在房地產賺到大錢卻染上毒癮,為了滿足毒癮賣掉了好幾棟豪宅。
    「你就是那個豪宅阿標!」周君平故意裝成剛認出來的模樣。
     「周SIR!你來理佛啊!」
     「是啊!你呢?」周君平不願意講太多。
     「我關進去後不到一年就出獄了,現在淪落到鄉下作小包工,中光院的幾個小工程就是我包下來做的。」
      「不錯嗎?好賺嗎?」周君平聽到他是中光院工程的包商,心裡產生了些許念頭。
      「時機歹歹啦,比起以前搞豪宅買賣差太多了。」阿標話閘子一打開似乎就關不起來。
      「聽說中光院工程的發包價格還不錯,是不是?」周君平裝出一付內行人口吻。
      「不錯是不錯啦,可是要講關係給紅包啦!」阿標故作神秘狀地壓低音調說著。
       於是,周君平就這樣慢慢地打聽出一些中光院的工程弊端,原來那些藥師禮佛塔、黃金風鈴、黃金象牙、黃金羅漢金身…..都只是在上面塗一層金粉與金箔,根本就不是純黃金打造,而這些工程的一部分恰好也是阿標所包下來的。

        留下阿標的聯絡方式後,周君平拿起車子遙控器準備要開車離去,赫然發現車子的四個輪胎都已經洩了氣,周君平覺得怪怪的,他也不過才停車三個小時,就算被人惡意洩掉輪胎的氣,也不至於整個輪胎會扁成幾乎是平的,於是他彎腰蹲下來仔細一看,每個輪胎上面都留有彈痕,其中有兩顆輪胎上面還找得到彈殼卡在輪胎皮上。
        車窗上的擋風玻璃被人噴漆噴了幾個字:「別多管閒事。」

       有人故意對他的輪胎開槍,周君平當然很清楚這些都衝著他對他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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