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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派：一個A片導演的菜鳥日記





        色情與有關色情的作品最怕呆板，但是，色情電影的觀眾並非是一群要求太多變化的粉絲，超出既定格局以外的表演，立刻會被歸為不完整也不傳統，譬如A片中的主流是體外射精，所以女優們幾乎都不會採取避孕措施，這要不是色情電影行內的人士，大家還真的不曉得呢！

       這本「奶油派」充斥著濃郁的「後設」色彩，後設作品就是以另一個作品為對象而寫成的書。有時，後設小說也是作者寫自己、以自己為主角的小說。書中描寫著作者創作A片的過程，後設作品和具有後設元素的小說的是，後設小說具備的特點是將世界的不穩定性投射到虛構的作品以各種手法進行闡釋，本身是具有相當意義的。

        拍A片當然是個高度不穩定的事情，而A片也稱得上是最虛構的寫實作品，寫實是因為她的戲劇基本元素就是你我之間經常發生（或企圖發生）的打炮，但又很虛幻的呈現尋常人物所不能（或不願）經歷的奇幻性愛，如混P、雜交、SM、肛交….（在…以下的橋段就超出文學的範圍了）。經由這些虛幻的真實構建了一場場將性慾以外通通抽離的視覺殿堂，A片導演其實就應該是個文人，他所要的構圖比起文學小說來說有著更大的挑戰，A片的構圖要很直接，且不能有一點想像力的心靈空間，畫面的想法只有一個….引爆人性中最基本的慾望，如果引爆不了觀眾的性慾，就是一部爛的A片。


        就A片導演而言，故事設計的精采與否？或人物鮮不鮮明？其實不算是頂重要的，男女優們不過是被賦予了光明和黑暗慾望相混的角色，如同談話性節目，看來看去都是哪幾張熟面孔在更替，看來看去都是固定的動作與姿態，不同的只是灑狗血的程度，A片演員和名嘴一樣都有其價碼和專長或各有禁忌，有些A片女演員不作肛交，有些不願意自己的陰道同時被兩根巨屌塞進去，有些則生冷不忌，什麼都來，不論是政治、財經、八卦、兩性、命理、美容….都肯幹呢！

        A片需不需要布局？當我們偷偷在電腦前面看了一幕幕的顏射、口爆、嘲吹或兩龍入珠、混P…等等習以為常的畫面時，一旁的導演或製片，他腦中想的保證和你我完全不一樣，他計算著射精次數、以及女演員的打泡次數，因為那都是他的投資，「按次計酬」這四個字應該咱們懂財經的人相當熟悉才對。導演看著男演員射出精液時，他擔心的是會不會噴到沙發，當一場顏射的戲正在最後噴出階段時，他煩惱的是美髮師到底有沒有在現場，畢竟如果將頭髮噴髒了，重新整理又要耗上幾個小時，而對一個高度資源整合但低度持成本預算的行業，時間的成本，耗材的開銷，以及產量（以一個男優而言，他一天的產量是固定的）的控管，這和一個小型連接器加工廠的廠務管理相當接近。所以A片是必須要布局的。

        佈局和結構應該是不同的東西。我認為佈局是指情節線的安排造成後面結局或效果的完成與鋪排，所以就A片的大部份結局就是「抽離」後「噴出」，就A片的布局就是對如何噴出做謎底的揭曉；而結構就是劇情的安排，從一個稍帶點腦殘的畫面去暗示，如一個穿得很曝露的正在打掃的俏女傭，和一位穿得比大師還人模人樣的男主人在餐廳各自做出「炎熱難耐」的表情，或各放出一種類似「我已經準備好了」的眼神，這是A片中最原型的鋪排，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等一下要打炮，當然，戲劇的結構會有所謂的層次感，如人物穿插的層次，譬如做到一半，男主人的老婆加入戰場，然後又加入了快遞公司，然後人物與人物之間又安排了不同的互動，讓結構顯得活潑，但是這又牽涉到導演的畫面安排與演員的純熟度，不然一不小心會讓節奏失控，A片與文學一樣，步調失控是最大的忌諱，沒有一個窩在房間看片的宅男喜歡忽快忽慢的場景切換，當然，很多細節可以由電腦的後製來修潤。

        A片的格局不能太大，所以那些野心勃勃的創作者絕對不適合踏進這個奇幻世界，一個觀眾對於一張A片的聚焦專注度其實並不高，所以在格局上不能有太多片段，片段與片段之間的間隔不能太長，這樣才會讓觀眾不會中斷好不容易才感受到的「慾望氛圍」，對話不能太多且不能有任何「幽默感」的表現，A片的創作和政令宣導一樣，都要「硬梆梆」與「不能讓人發笑」，否則會讓觀眾產生觀看的障礙，而這種障礙絕對是關掉電視或電腦的主因之一；

        A片是歡愉也是抽離感十足的，書中的英國電影檢查官方人員在審理A 片時，他不會在乎有沒有屎尿或其它更污穢的鏡頭，英國電檢人員要求的是「A片演員有沒有在歡娛的狀況中演出。」真佩服英國的工黨。

        閱讀本書還有一個很大的收穫，那就是這本書其實是一本「創業立志型」書籍，作者藉由A片完成了中年轉業，他用自己的經驗傳達了一些重要的觀念：當你要踏進一個陌生的行業，你該準備什麼？你必須要找一個或一些好的合夥人，像書中的攝影師就不是一個可以合作的人，他連射精鏡頭都漏掉（原諒他，他原來只是一個婚紗與婚禮的攝影師），可見合夥人必須得是專業人士；再來，一如工廠的生產線上的原料與員工，A片的原料與員工恰好都是演員，這本書告訴我們原料與員工的管理面之辛酸與笑果；還要有製造場地，A片最難的地方在於場地的尋覓，我們用非專業的腦袋想一下也應該可以體會，一般人如你我大概不會把房子借給別人拍A片吧？不過，你真的又錯了，本書作者提到還真的有人喜歡把自家出借當A片現場，條件只是可以現場觀賞甚至於進來軋一角不必露臉的汁男而已。

        與有關機關打交道是創業著的必要課程，A片也不例外，要不是本書，還真的不知道A片演員要出示最近一個月的健康證明，否則製片、導演與演員都會吃不了兜著走；書上也談到打進A片通路的種種辛酸，最後很諷刺的是，原來A片界也有各種獎項，想要在A片行業掙口飯吃的話，最好去抱座「聯合A片獎」、或「金A獎」或「Sex & Pig A片獎」之類的加持光環，當然，A片和文學、電影、基金、媒體一樣，不脫人為操縱、黑影幢幢、內幕疑雲的弊端便是。

　　A片玩弄的不過就是將人們的刻板性慾，製造成有趣或者畫面設計上的取巧，利用觀眾目不轉睛的屏息瞬間讓積抑在靈魂內在的渴望，藉由鏡頭宣洩出來，所以，作品的橋段劇情與鋪陳都要十分的簡單，讓觀眾很容易忘記外在的時間，讓觀眾班駁老朽的海綿體，也許在陰暗的電腦角落，也許在霉味十足的小旅館，也許在奢華昂貴的汽車旅館中，吐納著和劇中主角相同的氣息，沉醉在A片將腦中各種性幻想重新組合後的視覺與聽覺的course，即便是畫面上有著熱鬧的多p混趴，看著A片享受著道德規範完全被抽離的那一瞬之間。

         A片是禁忌與私密的畫面，只要是人一定有禁忌與私密，平日被裹在小小身軀之中，用道德壓抑住不容忽視的慾求、幻想和心火，A片幫人從種種的束縛中短暫的掙脫出來，我們不應該咒罵A片，大部份咒罵的理由不過是它的不優雅、它的難以啟齒罷了

      「奶油派」也是一本創作者的創作過程的心靈雞湯類的書，一如本文的一開始所提，這本書有著很濃「書中書」的型態，這在文學上稱之為「後設」法，作者的作品中有著另一部作品，或是藉由書中主角的創作過程訴說著本書的創作背景，這類型的書稱之為「後設小說」。

　　A片與任何文學作品一樣，都必需放在一個固定的結構中，加以架構(framed)起來，其固定架構為：開頭、中間、結尾。開頭一定是無俚頭的橋段，讓觀眾完全拋開腦與心的活動，用眼睛與充血的海綿體進入結構裡頭，反覆著機械化的「room in & room out」，用人類最原始的方法獲得救贖，然而A片比較不一樣的是，相較其他領域，其架構比較偏一成不變，所以這和後現代主義的思維有著很顯著的分野，所以很少後現代創作者有辦法跨進A片的創作世界中。

        既然結構不能採用變型的手法，那A片只能在形而上的美學領域去做突破，這恰好與蒙太奇的基本構圖法很接近，畫面要有生動的影像，於是童顏巨乳正好為這個僵化的創作結構與美學需求間的藝術縫細之間竄出，於是A片發展到「以女優定成敗」的進程。

        最後，大家必須承認A片作品中所散發的撫慰人心孤獨的社會功能，尤其是日本人的作品往往散發出更為緩慢的運鏡，用緩慢的運鏡讓A片畫面有股愁悶的孤獨感，因為這與看A片的宅男宅女們的心靈有著相近的共鳴，女優作完愛的那股不甘疲憊與不滿足的畫面，更是文字所無法形容的，當鏡頭在結尾時從女優的那張被顏射後凌亂的臉龐，不也訴說了被物化女性的小小哀怨。這小小哀怨和主線架構的聲嘶力竭有著相當的反差，狂野叫床後的女優散發淡淡的悲苦，日本A片導演將這反差發揮得淋漓盡致，無疑地，日本在這方面是比歐美成功的，這大概是歐美的法令過於僵化之故，以本書舉的例子，英國官方就不允許A片演員在劇中露出不愉快的表情，這相對的也抹煞了導演的揮灑空間。

        觀眾和A片明星是有距離的，觀眾不在乎上個月看的那張VCD是不是同一批男女演員，而A片的明星卻有我們想像不到的倦怠感，如書中寫道導演在選角還要問一下對方：「能不能與***演戲？」聽到的答案也絕對讓我們想像不到的：
      「靠！我過去十天已經和***作了60場，我要吐了！」。還有A片導演在拍露天的場景時，絕對要嚴控現場，不要讓非工作人員在旁圍觀，你知道為什麼嗎？

        你一定會回答：「那會讓演員不專心！」…錯了！A片演員大部份才不在乎旁邊只有二十個工作人員還是又多增加了三五個路人，既然他們有那種「不在乎別人眼光」的特異功能，哪會在乎多幾個住在拍片現場隔壁的怪老頭或好奇的路人呢，其主因在於：「收音！」音效在A片中相當重要（這應該不用我多作解釋吧！），閒雜人等一不小心發出不該有的聲音，那必定會破壞A片的重要架構，試想想看，在觀看A片之時，在女主角忘情的嘶叫聲中間若穿插著手機鈴聲或PIZZA的叫外，這恐怕是很煞風景的，而且還「煞」很大。

        很零亂地寫下本書的一堆心得，其用意只有一個：向A片導演致意，謝謝你們拍出這麼多作品伴隨著眾多宅男的青澀歲月。

        評：四顆星。

       後記...本篇絕無藉A片諷刺文學或其他領域的用意..只是我嘗試著用大量的專有詞藻來鋪陳A片的種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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