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湊一下熱鬧,寫寫十年前去仙台和松島的經歷。

        既是十年前,數位相機尚屬昂貴的玩具,而我連用傻瓜相機拍照的經驗都少得可憐,傻瓜底片機拍得戰戰兢兢,不曉得拍出來是啥模樣,不敢輕易按快門,拍出來的卻又乏善可陳。但是,鄉民有云:沒圖沒真相。雖然大多是到此一遊的泛黃照片,風景常常被人擋住,還是掃瞄了一些獻醜一番。

        仙台一共去了兩趟,第一趟是生平第一次出國,公事,有前輩帶領。先飛到東京,再搭新幹線到仙台。飛機剛進東京灣就劇烈震動約二十分鐘直到降落,差點把胃裏的東西吐出來,同行的前輩說這段經常氣流不穩。(這趟回台灣後的一兩天,就發生恐怖的大園空難,要是這一趟晚兩週出發,不曉得會不會嚇到心臟沒力。)成田機場坐電車到東京車站轉新幹線,在B2下成田線,左彎右拐走過一段相當長的距離,一路上到四樓才是新幹線月台。當時沒現在這麼豐富的網路資源可以事先搜尋,我們兩人又是第一次到仙台,可是按著沿途清楚的標示,還是可以穿過複雜的大車站,找到要去的月台,可見其標示之清楚與人性化。買票的時候遇到一點問題,一開始我們都不懂為什麼要買兩張票,因為我們都是<買張票劃座位>的台式思維,後來才弄清楚原來座位是用外加的方式賣的,一張乘車劵,一張座位劵。賣票的先生也不了解這有什麼奇怪,不知道從何解釋起,莫名其妙被兩個台灣人嚕了半天。回程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座位不是一定要買,不買座位就去坐自由席的車廂,而且仙台到東京坐新幹線的人不多,一定有位子。另一個好處是不買座位就不用固定要坐那班車,乘車劵買了兩天內有效,可以隨自己的步調不用緊張趕車。從東京到仙台大約兩個半小時,當時乘車劵約一萬兩千日幣,座位劵約四千日幣。仙台比較熱門的交通方式,是搭夜車巴士,到東京時正好是清晨。票價好像不到五千日幣,假日車票非常搶手,兩週前就會賣完。


十年前的東北新幹線


就一個一百萬人的都市而言,仙台車站的規模不小

        仙台市是東北第一大城,人口僅約一百萬(十年前如此,現在還是一樣)。伊達政宗是建城藩主,除了銅像,許多歐米阿給上都會有伊達政宗的畫像,看起來蠻驃悍的,但是仙台給我的感受完全不是這樣,這個城市有一種很peace的氣質。按記載,二次大戰時仙台幾乎被夷為平地,重建之後遍植樹林,有森之都的美稱。就觀光旅遊來說,這個地方絕不是熱門的景點,但是待了近一週之後,我喜歡上這個都市,或許有點初戀的感覺吧!這是一個乾淨自然的城市,沒有大都市那種繁忙的快步調,有點純樸但沒有土味。剛畢業時一度接到探詢到仙台工作兩年的意願,要是我再年輕個五歲應該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但是礙於現實(已過而立,又已成家),只得選擇別的工作,現在看來當時若是去個兩年應該也沒什麼差別,反正現在還是一事無成…唉!


下過雪隔天的仙台街景


除了常見的鳥鴉,還可以看到老鷹(黑鳶)

        我們的目的地是東北大學,這是一所提供許多出色理工科人材的知名大學。離仙台車站很近,走個二十分鐘左右就可以到,而且路很容易認,沿著車站前的Sun Mall一番町走一段路,左彎再直走就行了。一起合作的是一個中國人,溝通沒問題。那時學校裏中國交換學生不少,現在不曉得是不是還是這樣。他在德國拿到博士學位後到那裡做博士後研究,月薪24萬日幣,可是租一個離學校很近的房子(頂多十坪大吧)就要12萬日幣。我們住的是學校的招待所,每人每晚600日幣,裏面乾淨整潔,寧靜舒適,這可是日本教授大力幫忙才住得到。不過規定每次最多只能住三天,所以我們中間有一天搬到外面一家學校有特約的旅館,再搬回來。


車站附近的Sun Mall一番町是主要的徒步逛街區


東北大學的一景,典型的大學校園,其實看起來跟台大、清大或是北海道大學都差不多


學校的招待所<片平會館> - 入口要換拖鞋,傳統的日本風格

        不過這一趟不是去玩的,只有吃飯出來放風一下,晚餐吃過之後大部份的商店也都打烊了(約七點),週末更提早到六點(跟台灣人的思維完全不同,週末生意正好,更要晚點休息),沒什麼機會逛,只有一次要求帶我去書店買寫真集(鳥類寫真,別想歪囉),久保敬親的作品,網路上查一下,現在只剩二手書可買了。買了這本寫真集,才到學校旁吃午餐,結果吃飽忘了帶走,回到實驗室才想起來。自己回頭去找,他們教我說”hon”(ni-hon:日本,hon就是”本”,日文有”書”的意思),老闆一聽就把已經收好在一旁的書還我,差點就損失大了。有天忙到八點,外面只剩比較貴的居酒屋,一起合作的中國人說,要吃便宜的小店,只有紅燈區還開著。原來一般人逛街的一番町隔條街就是紅燈區,小路兩旁站了不少身材姣好,類似109妹打扮的年輕女孩,不時上前遞紙條(上面寫價錢),我根本不敢多看一眼,因為附近還坐著幾個孔武有力的保鑣。我心裏想著那些走在華西街不小心就會被強拉進去的傳聞,緊張地目不斜視快步通過,去到一家迴轉壽司店吃晚餐。那是我生平的第一頓迴轉壽司,記得大概吃了台幣約四百元吧!

        第一趟去仙台的時候運氣很好,到達之前剛下過大雪,之後一週內只有飄點細雪,離開那天又下起大雪,機場看到的新聞是雪大到造成公路中斷。這是另一件第一次出國的新鮮第一次經驗!第一次在雪地裏摔跤,然後學到要踩著未融化的雪走,光滑的路上其實都有一層薄冰,很容易滑倒。有天中午吃過飯出來,第一次看到細細的雪花輕輕地飄下來,感覺亂有情調的(只可惜身旁兩個都是男的)。路上的女學生還是短裙加泡泡襪,挺猛的(抱歉,這個沒照片,不能讓同行的人覺得我是癡漢)。在新幹線上看到窗外白雪紛紛,又是另一種景像。有了這樣一次經驗,後來看到新聞報導合歡山下雪一堆人去湊熱鬧,都覺得蠻…無聊的(用詞還是不要太過份,免得被打)。我去的那時還不是仙台雪最大的時候,聽說雪最大時積雪達數十公分,學校停課。


白雪紛飛的東北大學校園景致


拍照前一天在這片白雪覆蓋的草地上重重跌了一跤,要是現在說不定會骨折

        仙台不是熱鬧的地方,當時我知道的百貨就兩家。一家是大榮百貨,就是王貞治帶的職棒隊前一個老闆。(以前叫大榮鷹隊,現在叫軟體銀行鷹隊。)仙台這幾年有了在地的職棒隊-樂天金鷹,我去那時還沒有。話說大榮是比較平價的百貨,高級一點的就是另一家”三越”,就是跟新光集團在台灣合作的日商。那時中國人比較好奇電梯小姐的訓練,還特別帶我們坐一趟電梯。我們自然不覺得稀奇,但是在日本看到的電梯小姐,舉手投足感覺做得比較”甘願”一點。仙台最高樓記得好像是33層,離東北大學也不遠,有天中午去那邊的頂樓餐廳吃飯,順便看看市景。仙台幅員還不小,依山面海,市中心較熱鬧的區域大約跟新竹市區的範圍差不多,其他大多就是兩層樓的民宅了。


往山區的一側眺望仙台市


靠海這一側的仙台市就很抱歉被一個龐大的身軀擋著

        第一趟去仙台,只聽聞日本三景之一的松島很近。雖然聽到”日本三景”感覺好像很厲害,當時抽不出空去走走,而且心想這麼厲害應該要下回再帶老婆一起去。第二趟是在首度前往北海道後(之前在總大這兒寫過的那次),由札幌飛仙台待兩晚再回家,主要的行程就是花一天去松島。

        總大的日本十大煞風景裏,松島名列其中。我倒不覺得有這麼嚴重,因為此處既非私立水族館或牧場,也非旅行社自行”生”出來的景點。至少在海岸邊有星羅棋佈的小島,在地質的角度是件有趣的事。在島上遍植松樹,又加上了些日本味。觀賞松島的景色,依當地提供的資料,有四個高點的角度最佳。所謂松島四大觀:壯觀-大高森,麗觀-富山,偉觀-多聞山,幽觀-扇谷。我們只去了扇谷,因為離下車的松島海岸站最近。即便如此,十分鐘的路程還是爬得快喘不過氣來。其他三個點還要轉到別的車站再爬,我們就直接放棄了。當天能見度不高,景色自然很有限。


松島的地標之一<雄島>,好吧!我承認其實我真正的身份是"黑白郎君",別人的失敗就是我的快樂,哇哈哈哈~


跟黑尾鷗來張合照 - 松島港邊的景致


要到扇谷得順著階梯往上爬


水氣太重,爬到眺望點也看不到好景色,Timing!Timing!Timing!Timing是很重要的!


其實松島很容易親近的,月台下就是觀光案內所,過個大馬路就到海邊

        除了看景色,另一個有趣的去逛水產市場。(旁邊的伊達政宗歷史館倒是沒太大興趣。)第一次逛這樣的日本漁市場,感覺很新鮮。兩層樓的建築把生鮮的漁貨和水產再製品分開。我們大喇喇地試吃一攤攤的魚板和明太子等再製品,不過最後只買了一把昆布回去給媽媽煮湯。再製品那一層另設有飲食部,這樣講起來好像跟新竹的南寮漁市很像,其實最大的差別是日本人的乾淨明亮與井然有序。飲食部裏生意很好的一攤,是賣現剖的海膽,一盤六個記不得賣多少錢,不過幾乎每桌日本人都有,應該是夠划算才對。當時完全不了解日本人的食物,錯過了一次難得的佳餚。其實已經忘記當天吃了什麼,搞不清楚亂點一通,填飽肚子就算了。如果早點看過日本台這些美食節目,大概就不會這樣錯失良機了。

        吃過飯去散散步,往山坡上走有幾座寺廟:瑞巖寺,圓通院,天麟院…等,連成一片,樹木扶疏,木造建築帶有斑駁的歲月痕跡,跟京都的寺廟比起來,除了規模與名氣不足,對我而言,清幽的感受並無二致。寺廟旁幾家料亭也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築,加上高雅的日式庭園,一看就知道我這種升斗小民只能在門外瞧瞧。


頗具古意的神社

        總結遊松島的心得,老實說感受不到”日本三景之一”這個響亮名號帶來的期待,感覺就是到此一遊。對我而言,算是體驗日本風土民情的一次經驗。或許是初遊日本,或許當時還沒有看過日本台的那麼多旅遊介紹,或許是跟老婆初次國外同遊,花不到一天走一趟松島感覺還不賴。從仙台出發,到松島一點也不費力,不過40分鐘電車。仙台市民還蠻幸福的,假日有空可以去松島郊遊。它的響亮名號或許是屬於日本人的,除去那個沈重的招牌,去仙台的時候,撥空走一趟松島也算是符合慢遊風格的行程。最後值得一提的是,讓我唸唸不忘的甜點 - 萩の月(http://www.sanzen.co.jp/home.html),兩次去都買回來吃。目前我在日本吃過的甜點,就屬這個跟關西蘆屋的Henri Charpentier蛋糕最優。(這裏指的是大量生產可以買回台灣送人的產品,當然不能拿小量手工製造的來比。)

        仙台行是最初的出國經驗,也是最初的日本經驗,因公務是有點倉促下成行,當時網路資源也未如現在豐富,其實有點打迷糊仗。要有一趟充實的自由行,事前的功課是必須要做足的,沒有充足的準備之下,並非自由行一定就會有自由行的樂趣。凡想要有些收獲,免不了要下工夫,別想有天上掉下來的便宜可佔。呃~說教太嚴肅了,話說這兩趟旅程巧的是,一次在日本過元宵節,一次在日本過端午節,而後來當年的中秋節還是在飛機上過(還給一個小月餅),這一年過得挺特別的。


第一趟回程新幹線車窗外大雪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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