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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年4月10日「大信銀監察人大信投資改派代表人,由關新勇擔任」
       強老大來日本四個多月的日子幾乎天天會盯著網路上相關的台灣新聞,這已經是每天早上醒來必做的工作之一,從大安證券跳槽到國華金控籌備處後,三個得力助手也跟著過來幫忙,台灣方面由vivian監控著添總與古家其他兩個姊姊以及古家大家長的動態,屎蛋跟著他來到日本周旋於四菱與住友之間,rick被派到曼谷與神秘人物做接觸,強老大又要為自己在新金控的地位與古三小姐的霸權做一些鞏固的安排,更重要的是需要一個熟悉日本與香港、中國金融法令制度的「局中人」,來做一些檯面下的資金安排,並巧妙的透過這場金控股權與家族內鬥的矛盾,佈建出一張由人脈與金脈所串出來的複雜網路,強老大清楚的知道這中間的環節需要一些不能浮出檯面的局外人來編織,而這個局外人看似無關緊要,卻又是舉足輕重;一個月前聽到屎蛋談起大阪有明悉子這一號金融業的棄婦後,早就透過特殊的管道去調查個一清二楚:

        明悉子五年多前在富士銀行香港分行任職時,就受老長官君代之託,一直幫四菱的佐藤與一些大藏省官員、國會議員和一些大商社洗錢,後來當洗錢的勾當東窗事發,明悉子與君代和一些低階文官就成了待罪羔羊被判了三年徒刑,與長官君代出獄後拿了一些封口費開了家高級料理亭「迷霧森林」,但是君代又利用這家店建立了更廣更深的政商人脈,暗地裡又重操舊業-幹起了替政商要員洗錢的勾當;明悉子剛好是強老大想要精心佈局中理想的人選-懂得中日英文、熟悉檯面下的金融操作、熟悉中國香港與日本的金融環境,更重要的是她的心中充滿著不甘、怨懟與貪婪。

        周五早上大阪梅田新車站的附近異常的冷清,強老大在新東海新幹線的入札口看了看手錶,冷清的新幹線人潮透露著日本泡沫經濟破滅後最為陰霾的一年-2002年,日經指數跌破一萬點的空頭完全反映在搭乘新幹線的人潮上面,車站裡面的禮品店也悄悄地販賣起「千圓禮盒」與「百元便當」等廉價商品,強老大看到這些景象後不免擔憂起未來的台灣經濟,因為按照過去幾十年的經驗,日本的景氣走向通常領先台灣一到兩年;想著想著忽然聽到一句清脆的呼叫聲音:
     「強桑!」

       強老大轉過身一瞧,明悉子穿著一襲加賀染織的和服,外面套著草綠色暈染的外掛,腰帶繫著一條京都針織的淡紅色的綢錦,但是為了突顯其年輕的特質,特意的將頭髮給放下來梳著一頭小波浪捲式的及肩長髮。
        強老大伸出了手緊握著明悉子說:
      「歡迎妳第一天上班,妳是大信銀行的孫公司-hot green投資公司的第一號員工,從今天開始我們是同事關係。」

        兩人進了新幹線札口準時搭上早上十一點鐘發車的新東海道新幹線「希望號」,找了兩個位於抽煙車廂的自由席後,強老大立刻跟明悉子說明工作項目:
      「hot green投資公司是大信銀行的子公司大信租賃的轉投資公司,登記在英屬維京群島,股東只有三人,一個是大信租賃,一個是古家三小姐也就是我的老闆,另外一個就是我;資本額只有一千萬美元;這家公司的功能很簡單只有一個-避稅與逃避稽查,此外我的工作就是要幫大信銀行取得台灣公營行庫-國華商銀的經營與控制權,並將大信銀行與其他相關的金融公司如證券、租賃與產物保險公司納入金融控股公司的體系內,我還要替古家三小姐鞏固她在家族中股權、地位與其他種種,當然這些與妳都沒有關係,這個牛皮紙袋有hot green投資公司的印鑑,妳在這個月底前用這公司的名義在東京開個辦事處,並用東京辦事處的名義向台灣當局申請幾個QFII的名義,並到香港與曼谷開幾個銀行帳戶,開好了後立刻通知我,我自然會叫妳做一些資金的轉帳安排,想必這些工作妳比我更清楚,還有將這家公司我的名義換成妳的,並由妳當起負責人,因為我有台灣的公民身分,很容易受到我國政府的稽查,妳一個外國人身分做起來會比較方便省事。」

       明悉子打開牛皮紙袋看了看一些登記文件與印鑑後回答說:
      「這不就是洗錢的工作嗎?」
        強老大笑著說:
      「日本人替他國人民洗錢只要不涉及本國事務的話,日本法令是規範不了的,還有這裡面有本日本銀行的存摺,差不多有四百萬日圓的金額,這就是供妳未來兩個月的一些交通與活動的費用;過一陣子自然會有一個從曼谷來的朋友與一批從中國轉出口的報廢手機要透過這些帳戶,有資金會做一些移轉,有貨物的報關紀錄、有免稅的銀行帳戶,到時候妳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明悉子用一個狐媚的眼神望著強老大說:「那我未來有什麼好處?你又有什麼好處?」
        強老大掏出了新幹線的車票給列車長查驗後回答:
        「說穿了妳也是明眼人,妳大概也很清楚自己扮演關鍵人頭的角色,這家公司以及未來要你做的事情,如果有任何利益的話,妳可以分得10﹪的股利,我下周回台灣就將我的股權轉讓妳。」
       希望號正好停靠在名古屋站,同車廂中陸續有人下車,整個車廂僅剩下強老大與明悉子兩個人,明悉子點起了一根香菸後將香菸嘟到強老大的嘴巴裡說:
       「你不擔心我將這四百萬給獨吞了?你知道我要消失在大阪或東京人海中的話,你是很難把我找出來的。」
      
        希望號從名古屋站開動後漸漸的加速前進,車廂前的時速顯示器顯示著『299KM/h』的驚人數字,強老大用力吐了一口煙後回答:
       「妳跟我一樣都是那種不會被眼前的短期小利益所迷惑的人!」

        明悉子身體緊靠著強老大透出了淡淡的紫羅蘭地中海風味的香水味道,和服的前擺中隱隱約約的露出若隱若現的胸酥,低頭故做羞澀狀的說:
      「那我是不是你眼前的小利益呢?」

        強老大故意站起來伸手到座位上的行李架上去將公事包拿下來,打開公事包後掏出了一疊傳真文件後回答著:
      「我不與工作有關的女人發展出工作以外的關係。」

        說完強老大望著窗外飛速急逝的景色,心中浮出了vivian的模樣。

        新東海道新幹線分為兩種,希望號從大阪發車後只停靠名古屋與橫濱兩站,其他普通的新幹線則是停靠大約20站左右;兩人此刻沉默不語,窗外剛好經過熱海溫泉站,強老大想起剛剛幾年前與前妻強嫂來熱海溫泉旅行的往事,那次剛好是國會辦的海外日本旅遊,恰好同行的也有前妻的老闆-姜公正議員也同行,強老大一一回想過往,前妻與姜議員的姦情大概就在那時萌生的,越回想就越覺得不對,為何連續三個晚上在熱海與伊豆的溫泉筵席上自己都被灌得酩酊大醉不醒人事?半夜中也依稀的聽到前妻離開房間的聲響?……….

       「強桑!你正在想女人,對吧?」明悉子露出了調皮的笑容。
        強老大回神的說:「人不要太聰明,我們等一下要去成田機場接機,這個是台灣來出差的名單。等一下我跟妳講這些人的背景與妳要做的事情!」
       強老大瞄了名單一眼:台灣國會財政委員會-姜公正議員,心想真是他媽的冤家路窄。

       古家的產業大致分為金融與傳統產業兩個區塊,從日據時代就由第一代創業者古火清創立了大信米廠與大信棉紡開始,到第二代的古萬松到第三代的古萬金,除了第二代的古萬松英年早逝外,目前大信集團的掌舵者古萬金已經高齡七十歲,由於三代都與台灣先後的當權者交好,政商關係盤根錯結,以至於集團實力日已漸增,幾乎快要與台灣其他的幾大家族平起平坐;不過也有一些自由派人士直指古家三代就是與日據時代的日本政府與後來國民黨舊日獨裁政權勾結,圖以交換龐大的商業利益,才有今日大信集團的龐大家產;不可諱言的,第三代古萬金的經營也是十分兢兢業業,其兄長古萬松當年不到35歲就因為心肌梗塞而突然過世,當年僅有30歲的古萬金臨時接掌整個家族事業,隨後經歷台灣的經濟起飛階段與古萬金敏銳的投資眼光,跨足水泥與建築領域,在不到二十年間迅速累積了龐大的集團實力。

        整個集團有水泥、紡織、營建、銀行、產險與證券等,古萬金膝下無子育有三女,大女兒古漂亮42歲已婚,擔任水泥、棉紡與證券的副董事長,其丈夫關新勇為執業醫生,除了經營自己的綜合醫院外也擔任銀行與產險的監察人,夫妻倆人的接班意圖十分明顯並跨足到三小姐的地盤-大信銀行裡頭。

        二女兒古漂瑩38歲,身兼營建的副董事長與大信文教基金會的執行長,其夫婿為知名小說家,古二小姐天生就具有藝術家氣息,以至於長大後對於家族企業幾乎是不聞不問,十年前執意下嫁從事文學創作的丈夫時,足足讓古萬金氣得發誓斷絕父女關係,直到結婚兩年為古家添得第一個外孫以後,古萬金才稍微和緩其對古二小姐的怒火;很明顯從古二小姐所分得的家族股份與事業版圖上,可以看得出古老爺的明顯偏頗,古大小姐與古三小姐幾乎已經分得各自家產的大部分股權,而古漂瑩卻僅有大信建設公司的股權不到10﹪,以及其他事業的1﹪的股份;也就因為如此,古二小姐也樂得輕鬆自處,與文學家丈夫天天過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日子,竟然幹起電視劇導播,將文學家丈夫一些不成氣候的小說搬上電視,雖然收視率其差無比,反正電視公司樂於配合,因為大信集團的廣告收入就可以撐起電視台廣告的半邊天,即便是收視率經常敬陪末座也無傷大雅,傳播界著名的敗家夫妻竟然成為電視公司捧在手心上小心呵護的搖錢樹。

        古家三小姐古美麗是古老爺年過40歲以後才出生,也因此古老爺對於古美麗寄望頗深,高中畢業就送到英國去就讀倫敦政經學院,並取得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經濟學碩士,23歲回台灣後就參與了大信信合社的改制工作,並參與籌備商業銀行與綜合證券公司,不到29歲就被古老爺安插到大信銀行與大信證券歷練各種職務,現任大信銀行副董事長與大信證券總經理與大信產物保險公司董事長;古美麗從小被父親寄予極深的期望,舉凡那些大家所聽過的名媛淑女從小到大所要上的課程與才藝,無一不精通;一年前被父親安排與台灣的最大製藥集團的第二代少東訂婚,不巧的今年恰好逢古三小姐二十九歲,在台灣人傳統的逢九不婚諸事不宜的習俗下,雙方就約定好明年春天結婚,可以預見的是這場婚禮將會是政商矚目的世紀大婚禮,古老爺汲汲營營取得台灣第一家金控的企圖心就在於此,想藉此送女兒一個出嫁的嫁妝,一個台灣有史以來最大的嫁妝:第一家也是第一大的金融控股公司。
        明悉子聽的津津有味,當新幹線緩緩的抵達東京之前問著:
       「我還以為台灣的金融業有多麼了不起,竟然只是被傳統實業家拿來當作個人家產與女兒的文定之禮。」 

        強老大整理行李苦笑的說:「我不過是個夥計,管他們家那麼多幹嘛!」

        明悉子若有所思的說道:「妳的老闆古三小姐聽起來應該是個極為苦悶的女人,我若是她的話,恐怕會悶到去自殺。」

        強老大假裝聽不懂明悉子的話繼續地說:
       「這次來的考察團當中除了古三小姐與銀行的高階主管以外,還有古大小姐的丈夫關新勇,這個人表面上是此次大信銀與國華銀行合併派的一份子,但是暗中為古大小姐積極佈樁的意圖極為明顯,但是他有弱點,妳跟他交手幾回大概就知道了,如果這次能夠讓他栽一個跟斗的話,古三小姐已經承諾五十萬美金的酬勞,妳該知道怎麼去處理自己工作上第一個任務與賺得第一筆獎金吧!」

       「另外還有三個相關的國會議員,其中兩個根本就是這次政策釋股與引進海外金融業的主要催生者,反正來日本不過就是例行的拜會與吃喝玩樂罷了,與隨行的財經相關官員來日本的目的一樣,但是其中有一個反對黨議員,叫作姜公正,台灣政黨輪替後他是國會當中主要的搗蛋者,我摸不著此行他來拜會四菱商社與日本官方的主要目的,不過此人與我頗有淵源,我會想辦法擺平這個人。」

        強老大與明悉子到了東京的上野車站轉搭skyline快速列車前往成田機場,看了看發車的時間尚早,強老大興致勃勃的提議:
       「我來日本幾個月都還沒去看櫻花,你知道上野附近有什麼賞櫻的好地方嗎?」
       「距離上野只有兩站距離的東京大學,據我所知就是一個很棒的賞櫻景點,那邊的櫻花比較罕為人知,比起人潮洶湧的上野公園與井之頭公園多了一分幽靜與典雅呢。」

       「東京大學也算是我半個母校呢!以前我在台灣就讀的學校其前身就是東京大學的台北分校,學生時期的一些老師也是當時東京帝大畢業的高材生呢!」強老大興奮莫名的說道,有如小學生討論第一次遠足的神態。(作者按:請別再將強老大與筆者混為一談,強老大與筆者為同一學校畢業之事是純屬巧合。)

        東京大學距離上野車站不到一公里的路程,途中要穿越過上野公園與不忍池,不到十多分鐘兩人站在東京大學的門口,強老大看著那些斑駁的百年校舍,以及與母校相同風格的一些老哥德式的建築,還有一些急急忙忙趕課的學生,像極了二十年前的自己;東京大學大門口進去就是有名的「銀杏大道」,有如椰林大道,不過台大的椰林大道比銀杏大道寬敞筆直,直走到底大約兩百公尺就是相當有名的「安田講堂」,安田講堂這座基底為半圓形的建築,一直被視為東京大學的象徵,也見證過東大一些可歌可泣的歷史。

       「安田講堂」不只見證過歷史,他本身就是歷史;六○年代是個動盪的時代,披頭四音樂、嬉皮風潮席捲全球,越戰、反戰運動相互激盪,中國發生文化大革命,在日本,也是學生運動最激烈時期。就在1968年,東大學生佔領安田講堂,引領出一段影響日本未來二十年的左派學生運動思潮,才有後來1970年三島由紀夫衝進日本自衛隊營區挾持司令官而後以死諫的悲劇。
         
        強老大望著明悉子露出了那股略為動心的眼神後緩緩的問道:
      「此時此刻我們還不是工作的夥伴關係吧?」

        強老大與明悉子站在東大校園內安田講堂旁最後一株綻放鮮豔桃紅櫻花樹前,明悉子淡淡粉紅的彩妝與身上那條京都針織的淡紅色的綢錦,在強老大眼中簡直與東大校園最後綻放的櫻花融為一體。

       明悉子輕輕點一點頭閉上了雙眼,強老大扥起明悉子的下巴,兩人的嘴唇如磁鐵般的合而為一,直到一片掉落的櫻花飄在兩人的臉頰之間,強老大才不捨的離開這片刻的溫存。
        強老大抓著這朵最後的櫻花對著明悉子說:「三年後的今天,我們不再是工作夥伴時,我會在安田講堂的這株櫻花樹前等妳,祈禱在最後一片櫻葉落下之前,與妳相遇。」

        由上野車站搭乘skyline快速火車只需要55分鐘的時間,每年四月份是日本人的旅遊旺季,列車上稀稀疏疏的坐著一些狀似商務客的日本中年上班族,或是類似社長階級的旅客,只見他們依舊趁僅剩的一點搭車空檔時間,不停的整理攜帶的公務文件等等,強老大心想這些大概都是那種短期兩三天的出差客,從他們的隨身行李就可以看出端倪,強老大不免羨慕起來,算一算來到日本整整四個月,四菱商社與住友銀行的投資案一直搞不定,直到這幾天才露出些許成功的曙光;仔細看了看這次來日本簽約與參訪的名單中,才赫然發覺這個陣仗稱得上是十分龐大,從這裡面可以瞧出古家政商媒體與金融圈的雄厚人脈,難怪古三小姐要求他必須一直停留在日本,直到這個接待任務完成後才回台灣。

        這個名單上面竟然還有國會副議長呢,強老大心想這傢伙不正是前妻的老闆兼情人姜公正議員的死對頭嗎?前妻與姜公正的地下不倫戀情之所以會曝光,說不定是因為兩人競爭副議長所致,這一回卻連袂出國並一起同遊,強老大不免嘆了一口氣,政治上沒有所謂永遠的敵人,政治利益的互相爭鬥到頭來受到傷害的都只是像強老大這類無辜的局外人;媒體新聞界來了幾十個人,幾乎各家新聞台與報紙都派出採訪記者群,龐大的陣仗讓強老大感受到這個引進外國銀行進行的金融改革政策備受矚目,攸關到新執政黨的第一個金融政見的兌現與落實與否,只不過看了一些記者名單,似乎可以感受到這些媒體的看笑話心態,名單中不乏平日以批評政策著稱的一些知名新聞記者;名單上頭赫然也發現了夏三蘭這三個字在裡頭,強老大會心的一笑,這傢伙哪裡有好處就往哪裡鑽;金融同業來了十七八人,多半是沒有聽過的一些專門研究金融業的同業,名單中居然有jason,強老大看到這個名字,突然警覺地想到添總,這個被強老大視為金融界最大梟雄的人物竟然會對這個金控海外籌資案如此重視,把他的心腹愛將jason從百忙的業務裡頭調派來日本參訪。

       接機的工作是由屎蛋與四菱的jacusan負責,四菱的佐藤取締役帶領了四菱銀行與關係企業一共五十多人的盛大接機陣容前來,屎蛋與jacusan也不知道從哪裡去找來十幾個打扮入時、一付年輕OL模樣的女公關;日本當地的一些媒體也紛紛派出攝影車與採訪群擠滿了入境大廳;而當地關東區的一些國會議員也來了兩三個,也包含了一些台灣的外交官員等等,這些人物與故事本身沒有太大關係,也就不做太多的著墨與陳述了。

        強老大上前去向佐藤鞠躬致意,佐藤擺出一付高傲的姿態向強老大微微點頭回敬,強老大當然不會在意佐藤的冷淡態度,因為這傢伙的階級意識頗為強烈,所以在這樣的場合當中,他必須將自己拉到與古三小姐與台灣的國會議員相對等的位階,否則會讓他自己在五十多名四菱員工面前「失格」,起碼佐藤自己是如此的感受。

        強老大拉著屎蛋到一旁笑著說:「你從哪裡找到這一群整齊劃一的漂亮女人呢?」
        旁邊的jacusan得意的回答:「我這個日本第二大銀行的首席交際科長可不是幹假的!」
        強老大指著身旁的明悉子對著屎蛋與jacusan說:
       「明悉子你們都已經認識了吧!我不用多做介紹,從今天開始大家就是同事,那一群女公關這幾天的工作調配就由明悉子來負責。」
        說完後,眼見屎蛋一付下巴快要掉下來的模樣,強老大笑著說:「別胡思亂想!打起精神,今天我們有許多客人,還有更多檯面下的工作等著我們去做。」
        jacusan精靈的回答說:
       「強副總有什麼要吩咐的,請別把我當外人,盡量的提出來,我一定全力以赴,而且我會嚴守口風緊閉的最高原則。」
       強老大用一種堅定的神情並拍拍jacusan的肩膀後道:「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外人。」
        jacusan在四菱銀行也是屬於那種失意的在野派系,他之所以極力的爭取四菱與國華金控中間的對口傳遞工作,並努力的對強老大極度的奉承拍馬,無非想的就是要爭取國華金控日本分行的經理一職,或起碼可以到台北當個聯絡處主管,這些升遷的機會與誘惑對於幹了十年老科長的jacusan而言是十分心動的。

        強老大接著又對jacusan說:
       「同行的有一個叫jason的台灣金融同業的朋友,屎蛋認得他,你透過屎蛋去認識他後,想辦法去拖住他的行程,用灌醉的、用色誘的甚至用暴力的隨便你安排,還有他這幾天的活動,見過哪些人到過哪些地方,你盡量的去查清楚;我的日語不強,以後國華金控的國際業務部將會加強與日本商社的來往,還有要拓展日本商社在台灣與中國投資業務當中的融資與外匯需求商機,我真的很需要一個得力助手來擔任國際金融部的經理,否則我實在是分身乏術呢!」

        jacusan一聽,國際金融業務部的經理的誘惑實在是嚇人,對他而言是連升兩級,而且是總行一級單位的主管,比起他現在的二級交際公關單位的小科長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在一旁默默聽著強老大說話的明悉子笑著說:
      「強桑!看得出來你似乎正在佈一個很大的局,而這幾天主秀似乎正要開始呢!我能夠加入這場戰役,根本是當年的小小交易員的我所無法想像的。」
        強老大利用空檔到大廳外抽煙,望著天際起起落落的飛機,輕描淡寫的對明悉子說:「主秀不在日本,而是在那邊!」強老大指著南方的天空,並用力的將煙灰狠狠的彈落。

        出境大廳外一團一團的剛出海關的中國遊客,正興高采烈的魚貫搭上遊覽車,一個個跑單幫的日本留學生們陸續地接走了許多團體遊客,瞧他們這些留學生領隊喜孜孜的接待他們眼中的大肥羊們,東京的賣藥品免稅店這幾天免不了又要忙碌起來了;強老大想起剛來日本的第一個月,那個屎蛋竟然閒到發慌,跑去帶中國大陸來的暴發戶旅遊團,五天下來竟然就賺了那些免稅商店的佣金將近一百萬日圓,正當出境大廳門外一陣陣遊覽車的喇叭聲與一些團體領隊導遊的吆喝聲不斷之刻,強老大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強老大打開來電顯示的液晶面板一看:rick。

「Rick!泰國的天氣好不好?」強老大輕鬆地問道。
「強老大!忙了將近一個月,幾乎都已經找到了你想要找的一些人了。」rick從電話那頭傳來。

「太好了!包括虎哥與秋董嗎?」強老大高興的問著。

「沒錯我都已經找到了,不過他們都在清邁,我這兩天已經先用電話與他們聯絡過,下禮拜三我要去清邁與他們碰面,他們的要求是能見到key-man,最好是古美麗副董事長,不然退而求其次,至少也要與你碰面談談,他們才願意幫忙,我恐怕無法答應他們的一些合作計劃,也沒有權力與他們談一些條件。」

        強老大想了一想後回答:
       「這樣好了!我下週二晚上到曼谷,可能是搭荷航最後一班大阪飛曼谷的班機,到關西機場候機室時我會再跟你聯絡。」

        rick從電話中露出些許不安地說:
        「可是他們是希望在下週三中午之前可以碰面,如此一來可能無法見到他們啊!」

        強老大勉強地回答:「我這邊一直到下週二中午才能忙完,頂多我們一起從曼谷搭夜班火車到清邁,不就結了;還有,你用國華銀行曼谷分行的名義幫我火速辦理泰國商務簽證,這趟去泰國恐怕要忙上一個禮拜以上,落地簽證只有五天的期限恐怕來不及處理好一些事情;其他方面還好吧?」

        rick壓低聲音的回答強老大:「強仔!我認為這些人不是善類,你真得想要跟他們打交道嗎?」

        強老大淡淡的說:「人只分兩種,有用的人和沒用的人;生意上也只有兩種人:賺錢的人和賠錢的人;至於其他我壓根不想那麼多,古三小姐已經通關出來了,不聊了!」

        強老大等人識趣地站在角落的一旁,讓鎂光燈與注目的焦點放在古三小姐、副議長、姜公正、佐藤與日台雙方的政客身上;明悉子熟練地指揮著公關美女群,替一些男性客人細心的提提行李與獻獻花等;強老大瞥見古三小姐後僅以目光做出一個致意的眼神,古三小姐依然是那一付神采奕奕的、公開場合天字第一號表情,合身的淡綠色套裝與永遠的短髮強悍的女強人模樣,似乎無法和每個晚上msn與電話中的那種無助態勢做出聯想。

        當初強老大與古三小姐的認識,確實是十分偶然,一年半前強老大獨自背個球桿到金山某球場打球,恰好與古三小姐與他的友人同組,互相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只不過古三小姐一開始沒有留下真實身分,強老大誤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銀行小理專,還對古三小姐開玩笑地說要幫她介紹更好的工作,於是開始了一段十分特殊的朋友關係;而在古三小姐的真實身分尚未在強老大面前曝光之前,強老大是用一種「尋找部屬」的態度與三小姐來往,恰好那時與vivian的關係因為添總的作梗而陷入緊張,強老大因而積極的想要找一位熟悉金融、有點金融相關工作經驗的助理,去當時所任職的大安證券幫他處理眾多繁雜的行政事務;只是強老大當初十分的納悶,以他開出去的薪資與福利條件,怎麼會挖不動古三小姐這種低薪沒保障的拉保險信用卡的業務員(這些當然是古三小姐為掩飾其身份所編出來的故事。);直到後來古三小姐表明身份後,強老大反而尷尬到無以自處;也正因為兩個人有這一層單純的交往,在強老大轉往國華金控擔任籌備工作的這半年多,幾乎每天晚上必須在電話中與msn連線聊天中去當一個三小姐的忠實聽眾,從而感受到古三小姐所承受的內外壓力,強老大與古三小姐也從普通朋友到主僱關係進而提升到革命情誼。

        從接機到下榻旅館到傍晚的記者會,這些自然都是由台灣的外交單位與四菱商社一手安排得十分得體且流暢,強老大這邊所要掌控的幾位key-man,一些特殊的安排,自然就是由「二次會」開始。

        二次會的場所剛好在於下榻酒店「全日空」的附近-六本木,六本木之於東京就有如信義計畫區之於台北,六本木是東京最具國際化的地區,群聚著大小夜店、居酒屋與多國高級料理餐廳,也交雜了許多藝術的表演殿堂如博物館美術館與音樂廳等,有人說走進六本木會忘記身處於日本,也有人形容六本木是「東京中的東京」;古家在東京的六本木有一個招待所,二十年前就開始在此地置產,並將大信銀行的日本分行也開設於這個地區,由此可見古家老爺置產的眼光是何等犀利;這場二次會的招待對象只限定同團中的幾位重要人士,四菱銀行的董事長與佐藤也都列席其中,加上台日幾位國會議員,招待的主人是古三小姐的大姊夫關新勇,也是大信銀行的監察人,未來內定的國華金控的監察人。

        古家招待所位於六本木大道北側的小山坡上,整個建築物是上百年的獨門獨棟的倉敷式建築,一進去大門口除了有著日式傳統的假山假水外,會覺得整個老房子寧靜內斂的氣息,屋頂的樑柱與屋內的大樑,處處都有菊紋雕刻的痕跡,立柱的材質是杉樹原木,地板則是高麗木材,整個招待所是那種廳中有廳的格局,偌大的屋內似乎看不出有任何客房的格局,大廳與幾個偏廳都離客房有一段免於尷尬的距離與動線,十足的體貼被招待尊客的總總特別需求,來這裡被招待的賓客不會有那種到客房「休息」後立刻被撞見的窘境;強老大因為不是二次會的要角,只能靜靜的坐在大廳的門前吧台觀察每個人的動態。
「強副總!能跟你借個火嗎?」

        強老大抬頭一看,竟然是姜公正,強老大收起待客的笑容說:「接著!」
        說完立刻把打火機往上一拋,擺明著要丟到姜公正接不到的地方,姜公正卻憑著絕佳的運動神經,上半身一轉,就用左手漂亮地一把接住打火機,姜公正察覺到強老大的不善,點燃香菸後卻用相同的拋物線拋回給強老大,強老大也以反射神經的動作接住打火機後將香菸點燃,兩個人就在煙霧中保持了片刻的沉默,強老大打破了這個短暫的僵局說:
       「姜議員!趁我還沒出拳揍你之前,我先把一些話說清楚,你來日本見四菱銀行,並且對我的新東家-國華金控如此的感興趣,到底所為何來?」

       姜公正打哈哈的說:「我來此的目的是監督政府的海外釋股案有沒有賤賣國產或圖利財團之嫌,為人民看緊荷包呢,哪有什麼企圖!」

        強老大嚴肅的說:
      「別在我面前扯那些言不及義的官話,明白的跟你講,大信銀行與外圍已經掌握了國華銀行百分之十六的股權,若再加計大信銀行、證券與壽險納入金控後,整個股本結構很有可能會佔未來金控股份的兩成以上,態勢十分清楚,四菱這邊也將支持古家掌控董事會,海外釋股的部分加計大信集團將佔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你所代表的官股與另外一股神秘力量恐怕不到百分之二十五吧!」

        姜公正向吧台的明悉子要了杯威士忌後繼續說道:「不瞞你說,目前我這邊掌控的股權是沒有大信多,不過我還是會繼續用監督的角色去扮演….」

        強老大不耐煩的打斷姜公正的話:
       「不要再扯那些仁義道德,我猜想你會想用財政委員會的程序問題等方式,去杯葛公股釋出的預算執行,不然就是想用媒體的力量去蘊釀社會的輿論壓力吧!坦白說啦!這些完全都行不通,財政委員會裡面一共有九席,其中四席是執政黨,這項釋股案攸關他們總統的面子,再怎麼樣這四席委員都不會支持你;而你如果有把握掌握到其他四席在野黨議員支持的話,我想你早就可以順利的選上副議長了,何以會慘敗呢?你的政治實力有多少斤兩,大家心知肚明;再跟你提醒一點,你這次出來攪局的背後金主-添總,其政商的實力與關係是比較傾向現在的執政黨,而且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生意人,萬一你把整個局搞混了以後,小心添總礙於行政當局的面子,他會當個縮頭烏龜作壁上觀。」

        姜公正鐵青著臉,他沒想到自己的幕後金主與國會的影響同儕實力竟然被強老大摸得如此透徹,只好一口氣將整杯威士忌喝光來掩飾他的窘狀。
        緊接著強老大用更嚴厲的眼神說出:
       「我還沒有跟我老婆簽訂離婚協議書,在我們夫妻還具備法律上所認可的關係時,任何的第三者,只要我提出告訴,這個第三者都必須背負相當的法律與道德責任,趁我還沒揮拳打你之前,去問問你的政敵-也就是與你一起來的副議長,他交給我多少你與我太太不堪的照片;這個金控的未來代表著我的前途與利益,你已經毀掉我的家庭,我也可以毀掉你的政治生命,滾!」

        姜公正悻悻然的離開吧台回到宴會廳中,宴會廳中只見那些美麗公關們,各自伸出白皙嬌柔的手,舉筷挾起盛在高級料理木盒中的鯛魚生魚片,優雅的把它送進賓客的嘴裡,那動作宛如捻起櫻花花瓣般的嬌媚,一些平日正經八百的政商要員,無一不被這些嫵媚的女公關給深深的吸引;宴會桌前有三個舞孃身穿粉紅色和服如蛇腰般的婆娑起舞,持扇擺弄的姿態十分艷麗與動人,加上酒精的刺激……古三小姐早已無法忍受這些鶯鶯燕燕,也清楚知道自己應該識趣地離席,用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悄悄地離開宴會大廳;強老大也示意明悉子該是出場誘惑關新勇的時刻了,並將一包包粉末狀的小藥包交給明悉子;隨後忍住對姜公正的怒火直奔招待所屋外,強老大將怒火發洩在門口的一株古老松樹上,一拳一拳的擊著老樹並叫著:
       「幹!幹!幹!」,對著跟在旁邊的屎蛋怒吼著:
      「裡面一堆人正要打炮,我們兩個搥子到底在幹什麼?我們是皮條客還是銀行員?…….」。

         強老大沒有注意三小姐就在角落的涼亭中注視著自己。

        春末的六本木氣溫偶爾會低到十度左右,春暖乍寒這句形容詞,大概最能貼切描述六本木大道的午夜時分,夜晚十點多六本木的街道與其他東京的地區如新宿、池袋有著相同的匆忙,這個時候剛好是一些日本人趕搭最後一班電車的百米衝刺關頭,走在路上要堤防那些約會後急忙回家的短大女生、或喝得微醺的中年上班族的無意衝撞;2002年的春天全世界的經濟都陷入了長期緊縮期,不僅僅在台灣,連日本都感受到鄰國中國釋放廣大勞動力與低廉土地後,所造成的生產基地外移後的一波波解僱與失業浪潮,就在強老大與古三小姐走進青山公園旁的「麻布山廢燒耐」居酒屋前不久,六本木附近的赤阪TBS放送大樓才發生一件中年失業上班族的跳樓自殺事件。

       「古副董事長,我剛剛在招待所門口罵出三字經,真是失禮,對不起!」強老大找了居酒屋角落的一張空桌子後向古三小姐道歉。

         三小姐就座還沒整理裙擺便急忙的說:
        「沒想到我們強老大也有失控與情緒化的時候呢!」古三小姐一副小女生的模樣嘲笑著強老大。

       強老大邊苦笑邊看著牆壁上的菜單與酒單,不理會古三小姐的揶揄。
      「強老大,以後這樣的私下見面場合,你叫我三妹就好了!」
      「那我們今夜的餐敘中,妳所扮演的角色是老闆還是朋友呢?」強老大問道。
      「戰友如何?」古三小姐堅定的回答。
      「好樣的!我來點吃的!」強老大說完立刻向居酒屋老闆點了燒鳥(烤雞肉串)、山藥蛋捲、生烏魚子、味增漬蛋黃、石頭魚酒盜(酒盜:泛指魚的內臟)、義大利式茶碗蒸、蕃茄天婦羅、竹莢魚生魚片等等。

       「看樣子你來日本四個月,好像真的融入日本的平民生活。」古三小姐看著酒單一邊稱讚強老大。
       「我本來就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跟三妹妳的世界截然不同;不過話說回來,我十分同情妳的處境,你大概一輩子也享受不到這種居酒屋的豪邁與樸實的氣氛,就好像台灣的夜市,妳有曾經痛快的逛過夜市、吃吃喝喝、買些便宜的盜版商品、買包鹹酥雞回家配啤酒的快樂經驗嗎?」

        聽了強老大的話後,古三小姐默默不語,點了兩盅山口縣出產澄山酒廠的「東洋美人」大吟釀。
        強老大好奇的問道:「這家店上百種日本酒,為何妳就單點這瓶東洋美人呢?」
        古三小姐噗嗤一笑後回答:「我想到你今天帶來那個日本婆子什麼子來著的,我姐夫與副議長等一堆老色鬼,就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悲哀的是,很少有男人敢如此貪婪露骨地盯著我看呢!有權勢與金錢的女人都是如此悲哀嗎?」

        強老大抓起了燒鳥一口吞噬掉後回答著:
       「不會啊!我們剛進來這家店的時候,前面那兩三桌的年輕上班族,不也是色咪咪的看著妳嗎!」

        古三小姐開懷著笑著說:「真的嗎?你幫我看一看他們長的帥不帥呢?」
        強老大笑著說:「其中有一個長得好像木村拓栽,要不要我去叫他們過來一起喝,說不定你會有個短暫的異國浪漫戀情呢!」

        古三小姐假裝微微發怒的樣子回答:「靠!強老大,你今天真的是拉皮條拉上癮了,連我的豆腐你都敢吃。」
        強老大與古三小姐沉默的對看了十秒鐘後,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強老大捧著肚子指著古三小姐說:
        「台灣第一個金控的董事長,竟然也會如此耍寶搞笑,哈,我肚子痛到不行了。」

       古三小姐拿起老闆送來的「東洋美人」大吟釀後一飲而乾,陷入了好幾分鐘的靜思不語後,嘆了一口長氣,挾了一口石頭魚酒盜吃下後好奇的問:
      「為何魚內臟在日文漢字上被稱為酒盜?」

        強老大向古三小姐解釋說:
      「聽說吃了魚內臟後,會更有酒意而想喝更多的酒,而一些沒錢買酒的窮酒鬼,只好在吃了魚內臟後去偷酒來解饞,酒盜的典故就是這樣來的。」
        三小姐聽完後吃了一口酒盜,為自己再斟了一盅吟釀後笑著說:
       「起碼我今天可以痛快地喝,不用去偷酒,強老大!為我們的戰友關係乾一杯!」
        乾完以後三小姐忽然話鋒一轉的嘆息:
       「自從我懂事以後,幾乎就是活在大姐的忌妒當中,她覺得我樣樣比她強,又得到老爸的特別寵愛,你別看我們三姊妹在公開場合當中,一派情比姊妹深的模範電影情節,其實我大姊不時的在算計著我。」

        古三小姐向強老大要了一根香菸,點燃後深深地吸了一口後繼續說:
        「自從我從美國回來以後,就沒有再碰過香菸,每天不是公開社交,不然就是在家族企業中與一堆老臣周旋、開會,人前人後大家對我畢恭畢敬的,除了拘僅的生活與單調的節奏以外,正當我碰到現在這一些大事情的關鍵時刻,除了強老大你以外,我竟然沒有一個人可以信任。」

        此刻店裡的老闆拉起了三線琴彈奏著沖繩民謠,整家店裡也瀰漫著淡淡的思鄉情愁,古三小姐繼續地訴苦:
       「我爸爸交給自己這個金控與購併官股的計劃,你是最清楚了,專門扯後腿的居然是我的大姊,她一方面不懷好心的用水泥公司與證券公司等名義,屬於她自己系統的資金來幫我買下國華銀行的股份,一方面又拉攏了外面的一些金融業人士來一起入主,搞到最後,整個金控的經營權說不定會被她拿走;其實她如果真的想要的話,我二話不說都可以讓給她,可是這偏偏又是父親的命令,非得要我掌控經營權不可。」

       「還有我那個藥廠小開的未婚夫,一付太平紳士事不關己的死人態度;你仔細幫我算一下,即使加上四菱的支持與大信銀行所轉投資的國華商銀持股,以及我個人的私人股份,我的勝算大不大呢?」

       強老大輕描淡寫的回答:「根本沒有勝算!」

        「麻布山廢燒耐」居酒屋老闆端來最後一盤菜餚:「竹莢魚生魚片」,強老大沾了一大堆芥末後貪心的大口咀嚼其魚身的經絡,配了一口吟釀後繼續回答:
       「這次日本行,我已經破了妳大姊可能結盟對象的局了,外界都以為這次還有住友銀行會來投標,妳大姊藉由大安證券與興中銀行的添總,積極的去爭取住友的股權挹注;其實這些都只不過是我和四菱的佐藤精心設計的一個假空氣,古大小姐與添總忙了半天,到了兩個月後的海外釋股投標後就會知道被人設計了,他們就會驚醒,竟然將希望寄託在虛幻的架構上;另外國會那邊主要的搗蛋者-姜公正恐怕也會打退堂鼓,妳只需要繼續與鄧教授維持好關係就可以了,台大的鄧教授與新政府關係十分密切,必要的話董事長讓鄧教授擔任,他自然會幫我們擺平政府內部的一切雜音,按造我們設計的既定計劃去走,就不會有新的變數。」
        三小姐心急的問:「那要如何才能增加我們的勝算呢?」
        強老大繼續說!「妳姐夫的綜合醫院持有國華銀行大約1﹪的股份,那家醫院是妳姐夫的祖產之一,只要想辦法讓他知難而退,我想他會很樂於在股價高檔時,將這批股票獲利脫手;你要知道,他很在意父親與祖父所遺留給他的祖產,他如果能將這1﹪的國華銀行股份賣掉的話,一來一往我們就是多了2﹪!」
        古三小姐不以為然的回答:
      「我姐夫怎麼會知難而退,就算他要在市場拋售持股,我也沒有多餘的資金再去買進那麼多的股票啊!更何況萬一我找了新買家來吃下這1﹪的股票,到時候翻臉不認人跑去支持我大姐或別有用心的話,豈不是前有狼後有虎,更加得不償失呢!」
強老大喝了最後一口吟釀酒後接著回答:
       「能夠讓你姐夫知難而退的關鍵就在這酒標上。」強老大笑笑著指著酒瓶上的「東洋美人」。

        「至於找友善的金主這個工作,就交給我去處理了,我們還有最後一張王牌:被所有人忽略的委託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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