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一群人頂著刺骨的東北季風,在溫度被凍結在攝氏7度的海邊球場,強老大縮著身體老覺得手臂的柔軟度伸展不開,北海球場第十洞(註:高爾夫球場有18洞,通常打的順序有兩種,OUT是從第一洞開始,IN是從第十洞開始打到NO18, 再返回NO.1打1-9洞)就是很有名的逆風長洞,讓打球的人在還沒暖身狀況下,就立刻接受嚴厲的挑戰,強老大特別喜歡打這一洞,這與他犀利的投資原則很吻合:「還沒準備好、別急的上場」;桿弟數著球桿:「強先生你有10根鐵桿3根木桿1支推桿…….薑母鴨先生你有…..」,薑母鴨先生回應著:「別囉唆開球啦」、「強董…今天要抓什麼」(註:抓就是球場上小賭的慣用語),「薑母鴨老董你一定要讓我幾桿,」「靠….阿你要跟我拉生意,還要我讓你桿數,厚、阿你甲人夠夠…」「厚啦..」。球車緩緩前進著。

強老大自從那場金控大鬥法敗仗下來後,消沉了半年之久,過往八年的風光日子,外資金控老大的光環一夕之間全煙消雲散,以前那些鞠躬哈腰的同業、部屬,仰賴他生存的那些人,各各消失不見蹤影;半年來強老大才深刻的體驗出以往那些風光,其實是金控那支金光閃閃的招牌,離開了,就只是一個「屁」字,……

三個月前強老大委身於一家鳥不生蛋的信合社:國華信用合作社,開始做起「理財專員」,這家信合社是南部一個地方派系所成立的,他橫跨藍綠且在當地的金融市場作的有聲有色,主事者「添總」是一個極具企圖心的地方型金融家,一年前將信合社版圖擴張到北部;而他最喜歡用那些台北的外商銀行或大金控退下來的人,而且他專挑選因鬥爭失敗的幹才,那些自願辦優退的人他完全不想用,添總的原則是要用那種天天在戰場廝殺、但不小心敗下陣來的猛將,而不屑用那種一輩子靠年資、累積升遷躲在幕後不敢上第一線的老銀行米蟲,添總與強老大簡直一見如故。

強老大不愧是強老大,他去這家國華信合社(簡稱國信)不到幾個月立即就幫理財專員部門帶進15億的生意。

北海第十一洞:貼近海邊最近的一洞,冬天時猛烈的東北季風由右吹向左邊,甚至站在發球台身體都會不自主的搖晃,刮起風時發球朝右側海邊打,小白球會被猛烈的大自然力道吹向左邊的小山丘,….強老大投資的第二準則:站穩腳步觀察大環境。

「F**,這球怎麼吹向左邊這麼多」薑母鴨董大吼大叫的,「阿沒關係啦,薑母鴨董你最會救球了..」,「靠被啦,您老師卡好咧」薑母鴨董霸氣又失望的叫著,強老大心想,今天是來給這個田僑仔和他的加盟店主爽的,絕對不能打太好,強老大抽取了五號鐵桿,刻意將桿面稍微打開約5度的角度,上桿時故意一點點OVER SWING(一般菜鳥球友最容易犯的錯誤,簡單的說就是手臂的擺動過大),球打出去果然如強老大的預料之中,小白球也跑到了左邊的小山丘,剛好落在薑母鴨董的小白球旁邊,「嘿董ㄟ,咱感情真好連球都跑在一起」、「這洞難打連強仔你都打不好」「是阿是阿」,強老大心想您*卡好咧,我若自己來打,根本不至於打這麼爛。

牌桌有政治麻將,球場當然也有政治球敘,強老大經過大風大浪的洗禮後變得更陰沉,他已經知道該「藏拙」時就不能鋒芒畢露,否則如打地鼠的遊戲,一冒出頭就被人無情的痛擊,在新東家「國信」裡面雖然只是做個理財專員中心主任,他一天鞠躬的次數將近三百次,一個笑容至少掛在臉上超過十二個小時,他更比那些剛畢業的沒經驗理專,了解到真正的客戶在哪裡。

北海第十二洞:最安全但最長的四桿洞,這洞沒有什麼障礙,但距離較長,唯一的策略就是盡情開打,展現球技把小百球打的幼稚園(沒有打錯字,球友俗稱把球打的又直又遠叫做幼稚園),是個絕對不能太保守的一洞;這是強老大的第三條準則:當環境轉好時要敢衝、敢勇於加碼、不能保守。

鏘ㄉ一聲極為清澈的擊球聲響劃開寧靜的球場,薑母鴨董與強老大都把球打的幼稚園,兩個人差不多都打了280碼的距離(註:開球300碼就差不多就是業餘高球手的極限,Tiger Woods 起碼可以開出380碼,世界紀錄是600碼),…..「薑母鴨董,你這球開的漂亮,昨晚有偷練厚,兩禮拜沒跟你打球,阿你進步架大」、「沒啦,你碼開的很漂亮」,兩人帶著愉快的心情一邊聊一邊走向下一桿的落球地。

強老大不是笨蛋,一般菜鳥理專開口不到三句話就想推銷金融產品,其實這跟那種在高速公路休息站內,常見的賣棉被單幫彪客有何不同,除了把客人嚇跑以外不可能達成什麼目的,強老大與這位薑母鴨董已經認識兩個月,見面兼打球也不下七八次,但強老大還不願開口,他知道等待的道理,等待客人自己受不了開了口,那這位薑母鴨董的十位數財產就會成為國信的業績了……

北海第十三洞:更加強力出擊的一洞……..明日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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