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幹事耕讀筆記- 日本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

        藍瑞克拿份幾張面額加起來五億的定期存單，替貴賓室那兩位神秘大戶辦妥了質權設定與NDF交易額度等手續，一邊接著王總的電話

        「那兩位客人的NDF授信辦好了吧？」

翻過台北東邊的山的盡頭，有座空氣中鹹味飽滿的港灣都市，國華銀行在哪兒有間更老朽的單位，強老大的昔日愛將正坐在建築物內的不起眼角落。

沈傑森發呆地看著銀行營業大廳的前排出納櫃臺行員，手指卻像機器人般的翻著一張一張大小相等同的傳票，傳票上蓋著不大不小的三四個印章，沈潔森每天的工作就是蓋妥其中的一個印章，當然，還有對客戶所開出去支票經由金融票據交換系統回到銀行兌領時，做一些確認與再核對的工作，說穿了就是同樣一顆大小相等的章，蓋到不同的另一張紙上頭，更精準應該說另一疊蓋章蓋不完的紙堆上；沈潔森來到國華銀行三年，前兩年半在強老大的交易室內負責股票買賣與分析，但是，半年前行內龐大的既得利益集團對王總與強老大的反撲，調動了大部份他們所認定的「王派」（或強派）人士，沈潔森被一紙調職公文調到這個港灣都市的分行，他對數字有股天生神密的敏銳度與記性，說他是數學天才也好，也可以形容他的腦筋內可能有上百臺的內建計算機，曾經順利的幫聯合電子成功的發行百億的可轉換公司債並幫銀行大賺數十億的奇才，被債券市場還封為「可轉債天才交易員」的他，半年多來在這個分行，一共蓋了一萬六千七百五十次章，看了九千八百六十二張支票，經手了七萬五千六百多次的提款與存款。

        一個溽熱潮溼的難耐九月中旬午後，時間已經過了六點，但台北天空的太陽似乎懶散到不願從天際線消失，苦了車水馬龍的西區的下班人潮，夕陽大剌剌地灑在國華銀行大樓的玻璃幃幄上，再反設到路上的各個角落，行人與騎士認命的忍受這習以為常的盛暑。

         重慶南路附近聚集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書店，周邊一帶也多是嚴肅無趣的街景，有相機街、音響街與十分盛名的補習街，週遭除了這些硬梆梆了無生趣的專業商店外，台北火車站也在附近，每天幾乎有近百萬的通勤通學的匆忙行旅路過這幾條馬路，也意味著這裡除了忙碌以外，似乎真的一無所有，除了幾間主宰台灣金融市場的大樓以外。

        所有的醫院大門走廊與候診室幾乎都籠罩著弛緩的空氣，特別是沈醫師主持的這一層樓的「安寧病房」，沈醫師一聽到強老大來他管轄的病房探病，毫不猶豫地朝著715號病房奔馳而來，他推開房門就看到強老大站在房內的兩張病床前凝視著兩個病患：百姬與阿創。
 

強老大笑說：「哪我不就是阿甘了嗎！裡面有一句話：生命就像一盒巧克力，你從來不知道你會吃到什麼口味…」

rick回答：「你永遠就是這種態度，才會誘使我要追隨你！一場虹華案好像嚐盡了人生百態。」

      
      Rick拿著三號木桿奮力一擊，將球破入天際，並越過了新店溪畔某練習廠的網子，邊打邊問：『虹華的專利權真的那麼值錢嗎？』，強老大也拿起三號木桿試揮了幾下說：「你打260碼，你看我這球可以打幾碼？專利權？哼！那是阿Q博士拿來唬人的題材，整齣大戲的下半場才剛剛開始而已，阿Q從頭到尾裝迷糊，誰吃誰到現在都還未定呢？」，「280碼！」，Rick望著遠方的網子，永遠猜不透強老大下一球會怎麼打？不遠的河濱公園那頭，傳來大選造勢晚會的聲音：「凍蒜！凍蒜！凍蒜！」。

虹華光電靖江廠的辦公室裡，強老大正在與一群製程工程師剛tune完SMT與打線機的生產流程轉換，強老大一身疲憊的坐下來打開電腦，收到了一封mail：

「強：匆匆一別三年已過，我陸續在加拿大的新聞中得知你的近況，兩年多前當我要離開台灣的時候，雖然知道你不會來送我，但那時我仍然等到boarding last-call我才不捨地搭上了飛機，一直等到最後一刻，只要你一個依戀的眼神，我就會奮不顧身的留在你的旁邊，當一個永遠沒有身分與沒有聲音的隱形人；我選擇來這裡除了照顧小孩與替添總坐移民監外，我也想離開金融圈與台北傷心地，在那裡只有我的懊悔與不堪的過往。」

強老大躺在金控交易室交易長辦公室窗邊，那座嶄新的貴妃椅上，他將腿伸在椅架上，盡情放鬆剛作完整天交易後的疲憊身體；這個辦公室重新裝潢，添總完全按照強老大的個人喜好叫總務處施工，整個交易室與他的二十坪大辦公室完全採後現代「極簡」的北歐風格來設計，辦公桌佈置得有如飛機駕駛艙一般的環狀液晶螢幕，四角落裝了四個熱點，方便部屬拿著NB進來隨時上網連線討論，貴妃椅柔軟的真皮內膽填滿了水鳥羽絨，鬆鬆軟軟躺起來特別舒服，椅背上與扶手處都使用了強調紋路美感的南美花梨木，這張貴妃椅是金主虎哥為了答謝私募承銷成功而特別贈送給他的。

想起三年來的潛沉與自我放逐的歲月，強老大是完成了他「從哪邊跌倒、就從哪邊爬起來」的心願，此次因農老大與客戶「皮皮挫」外資的買賣糾紛，以至於農老大與金控舊公司派一夕之間，被這種莫須有的罪名給冰凍起來，農老大與舊董事長變成十足的「窗邊族」（指的是在公司裡不被指派任何的特定工作，每天只要上下班打卡有來就好，沒有人在乎他們做了什麼或不做什麼的人。這種人通常都被安排在公司裡窗邊的位置，也因此得到這個稱呼。大多是上了年紀卻沒有爬升到管理職位，一些失敗群的上班族。）

端午節的前夕，將近一個月沒有SARS的新疫情發生，一些無辜的染煞者也陸陸續續地康復出院，前衛生署長李明亮以長者身份堅定的口吻對大家宣佈：「台灣正式脫離SARS危機，請大家安心的上街、上班與上學！」這是近幾年來少數讓人感動的政府官員的公開談話；另一方面，股市似乎也慢慢恢復生機，三個月來已經從低檔悄悄的上漲一千四百多點，這時候散戶與法人所討論的不外乎：

「現在進場好嗎？」、「現在可以買什麼股票？」、「阿漲那了多還可以追嗎？」一點都不記得自己在三個月前，曾經用很便宜的價格用力殺出持股，法人急忙參加所謂法說會與拜訪公司，散戶四處打聽哪一個老師、大師報的明牌比較準！一些投顧老師也趁機推出各種優惠方案，吸收所謂的「鑽石會員」、「天使會員」…等等。

在顫冷的冬末春初，當瘟疫的恐慌來臨時，一場SARS讓人際關係更加剝離，人們不敢出門，而台灣社會處在莫名恐慌中，人的互信基礎幾乎完全喪失，在和平醫院因爆發ＳＡＲＳ院內感染而倉促封院後，加上媒體的推波助瀾，台灣社會就陷入了一股「心理激情風暴」中，N95口罩與一些莫名的抗煞偏方紛紛的熱銷，而其他的百業幾乎陷入蕭條，台灣整個陷入社會心理學中的集體歇斯底里，當然也包括了股市，散戶在這段集體失焦的時空裡將其手上的持股殺到一張都不留，融資餘額低到1500億不到，僅比911事件時略高。

在同時外資卻買進了近千億，而一些股市的常勝軍也趁利空完成了他們的佈局，就等信心恢復後散戶的追價了，進行著兩年一次的股市財富重分配的戲碼。

常州市地處長江三角洲西部、太湖平原西北，常州的名勝古蹟不少。境內有紀念蘇東坡到過常州11次而留下行蹤的艤舟亭、洗硯池；有紀念王安石守常一年、政績歷歷的半山亭；此外還有“東南第一叢林”的天寧寺、方筆塔；常州也是中國經濟體制綜合改革試點城市，長江三角洲最早開放的地區之一，為華東中小功率柴油機、電子資訊設備、高速內燃機車、牛仔布等產品重要生產基地，大約在1995-2001年之間吸引了許多台灣的傳統產業如織布業、台中一帶的小型工具機業等等前往設廠，也因鄰近上海蘇州，生活費用比較起來又相對低廉，常州也成為華東一帶台流的大本營。

屎蛋邊聽強老大解釋邊伸著懶腰，可能是昨晚屎蛋為了第一線拜訪澳門中葡文化之衝擊所致，邊問著：「什麼是台流？」

週五的股市十分的沉悶，通常在一個重大利空漸漸退去的初期，投資人總是會處於半信半疑的心情，若個股有止跌拉升的跡象時，許多散戶會選擇停損或解套賣出的動作，來紓解他們長期的套牢心情，而往往一些底部買家就會趁機吸納一些籌碼來作投資或投機的佈局，中午十二點，一則來自網路的公告：「虹華光電今天下午四點赴交易所召開重大訊息說明會！」，此刻，來自一些不明來源的耳語也從四面八方蔓延至整個股市交易者：

虹華光電這灘沙丁魚群鮮血，正透過一些股市的地下管道散播給一些投資妙師們，「投資妙師」是台灣股市一個很獨特的行業，他們的名片可能印著「投資團隊」或「投資顧問」，雖然金融圈充斥著這類「投資妙師」，只不過台灣股市中份量較重的不過就那麼幾位，他們從事著股票sales的工作、擔任賣方所僱用的槍手、知道如何在台股替特定人賺錢的股市行銷大師。

有誰會僱用「投資妙師」呢？如想在特定時間促銷股票的公司（或強有力的市場派）；還有希望自己炒作的股票能迅速漲昇的人士也會利用。另外賓主關係最佳的組合是：新上市公司與「投資妙師」的相互掩護與拉抬，新上市公司會以承銷價或更低的價格在上市前賣給「投資妙師」，當新股上市前後，「投資妙師」們就會用各種手法去推銷股價；不過大多數聲譽卓著的績優好公司，是沒有必要去僱用這種所謂的「投資妙師」。

       阿Q博士，九年前看好液晶面板的未來趨勢，毅然辭去工研院良光所所長的鐵飯碗，投入小尺寸後段控制IC與模組製造，帶領著一群當初一起創業的工程師，不眠不休的投入研發與生產，在業界眼裡虹華光電的技術，比起那些老虎大貓們，是毫不遜色，成立以來從未曾跟股東要過一毛錢，只是在2000年全球網路泡沫破滅後，兩度婉拒了面板大廠的入主與某foundry廠的合併，加上六年前用高價購買三重廠，過早進入中國市場等種種因素，以至於空有技術、產能、專利，卻因現金流量的惡化，導致多年心血幾乎毀於一旦，如果阿Q博士這生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唯一的遺憾就是公司上櫃。

      週三上午十點，台股因SARS疫情沒有進一步的惡化，而獲得兩天的喘息；只不過一群披著救世主外衣的鯊魚群，正在金控會議廳內，對虹華光電與一生投入液晶面板後段控制領域的阿Q博士，做最激烈的掠食；Rick對著二十餘位相關人士做私募的簡報：

強老大看到了添總的座車，識趣的開車出地下室，順便撥個電話給vivian：「我們改晚上見，今天白天有事情要忙，晚上到大安路那家哈瓦那bar」，……。

強老大向bartender點了一杯「Rainbow」，即使對雞尾酒一無所知的人，只要看了這種酒，就會知道它的名稱由來；它由七種基酒調製成：紅色榴糖漿（Grenadine Syrup）、綠色薄荷酒（Green Pepermint）、紫羅蘭利口酒（Violet Liqueur）、櫻桃利口酒（Maraschino）、藍橙皮酒（Blue Curacao）、黃沙特勒茲（Yellow Chartreuse）與白蘭地（Remy Martin Brandy）等七種；由於糖分的關係，不同酒會有不同的比重，彩虹雞尾酒就是將七種基酒按比重大小，堆積成七種不同的顏色；再完成七色層次，會令人產生震撼的視覺效果，這種雞尾酒可以說是bartender技能的極限挑戰。

     

一行人魚貫排隊等著量體溫，服務生懶洋洋的替客人照著耳溫槍，雖然春寒乍露，但是SARS已經使得陽明山這家最負盛名的溫泉旅館，大約有半個月沒什麼生意好做了，老闆與服務生一早居然迎接到八九個看起來怪怪的客人，通常在清晨泡溫泉客人以登山客或打高爾夫球的人居多，這群人怎麼看都不像；強老大在更衣室一邊脫衣服一邊跟大家解釋：

    「約大家來這種地方，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大家這一攤必須很低調，不是我信不過各位，而是我以前被整怕了，反正大家脫光光就不會有被錄音或錄影了！」

     金主虎哥以一個大字形趴在露天風呂中，一邊讚嘆陽明山後山之美、一邊回答：「沒關係啦！我信得過你們，我和張董、秋董與黃董一共買了三萬三千張，我猜強老大你也買了三萬多張吧！」。

      強老大搓著自己的腳指頭縫：「最近太累了！待會兒應該找人來馬一馬，虎哥沒錯，公司派那邊也被我放出去的假消息，搞個天翻地覆、人仰馬翻的，那個阿Q比我想像的還要衝動！」

      炒股投資公司黃董對著夏三蘭記者說：「明天我再給你一條獨家，咱們老規矩，一條新聞一百萬，你自己也買了不少吧！」

     夏三蘭回答說：「我只是個打工一族，哪有什麼閒錢可以買，再加這一條新聞，三百萬用債券附買回的方式，轉帳到我的那家投資公司帳戶內！」

      強老大去衣櫃間拿出一張成交明細給金主虎哥看：「這是我上週五開盤敲進的三萬張，我已經做到屬於我這邊的工作了，接下來明天開盤，那個外資大戶應該會出清他手上的三萬張，沒錯吧屎蛋！」

    屎蛋正在把玩他的寶貝回答著：「週末與客戶做視訊會議，農老大與那位皮皮挫外資分析師簡直氣急敗壞，活像兩隻鬥敗的老公雞、….我保證明天一定完全不計價的全部殺出！」

     強老大起身遠眺著金山平原，一陣哆嗦的涼意飄來：「接下來要等待的就是美國的專利官司了，下週一二兩天我們差不多都吃了該吃的籌碼，阿Q博士明天回台，我要安排一下秋董你請來的光電團隊與阿Q開記者會。張董，開記者會之前你務必把一些內容PASS給那幾位投資大師，也讓他們吃點甜頭，你別小看那些大師，他們寫的文章對散戶與一些法人頗有煽動力，我也會PASS給一些人，讓他們提前上車，要記得最快下週三盤中才能PASS出去，因為記者會是下週五開；我也會以私募案的承銷券商身分出現在會場。」

     律師阿模回答：「美國愛荷華州聯邦法庭判決已經出來了，確定那個手機大廠MOLILA侵害虹華4吋面板驅動IC的專利權，但是虹華科技的法務協理竟然想要尋求和解。」

     秋董冷冷的回答：「我下週五以新的董事長入駐後，第一件人事案就是開除這位法務，免得他壞事！」

     金主虎哥：「我們所有的聯絡都只能用網咖的MSN，每天晚上十一點固定上線，這陣子緊要關頭，大家晚上不要玩太晚，非萬不得已，不能用電話或手機聯絡。」

    秋董煙癮大犯起身在池邊抽起煙來，對著強老大說：「下週二我會帶著技術團隊到虹華台北辦公室，你也要帶著添總來談私募案，即使是談假的也要假戲真做！」

    強老大一臉困惑的說：「添總！這跟他無關吧！我重頭到尾都沒跟他提起。」   秋董吐了一口煙繼續講：「你以為那些政治獻金黑資料是哪裡提供給你的，要不是添總南部的派系力量，哪有那些資料，你以為添總沒參與嗎！嘿！嘿！嘿！」。

    強老大不快的回答：「按因良！以後這種事一定要先告訴我。」

   金主虎哥說：「別介意！我們是求財，添總是求名，他要藉此鏟掉你們金控的一些舊公司派的人馬！」；屎哥終於停止了把玩寶貝的怪異舉動，心想這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強老大邊開車邊撥電話：「Rick、我回台灣了，明天會進辦公室，你那組人這幾天把所有的工作擱在一邊，三天內做出虹華光電的私募承銷案計劃書，內容是私募5億元，每股10元….你別問那麼多，夠聰明就知道怎麼做，這筆承銷獎金通通給你，這樣夠朋友了吧。」，開著開著往淡水方向開去，vivian就住在紅樹林捷運站的一棟新大樓內，心想還是先撥個電話給vivian，送她一個驚喜。

     沿途經過北海球場與十八王公、富基漁港等地方，歷歷往事一一浮現，想起了十六年前剛畢業找工作不順暢時，來十八王公求神拜拜的青澀歲月，當時強老大找了十個月的工作，因為T大畢業的背景，以至於到處碰壁的那股心酸；以及從金控醜陋的大角力敗陣下來，天天拎著球桿到北海球場自我放逐的那一年，又看到童年成長的北海岸小漁村，強老大一股莫名的自我厭惡突然昇起，什麼時候自己變成貪婪的惡狼一般，在國信與自我放逐的磨練下，似乎只是把自己從狂傲的惡魔變成內斂的魔鬼，到底自己有沒有悟出什麼？

  強老大開始後悔當初沒聽老爸的話去當醫生，至少醫生的工作內容還有善良與濟世的一面，至少還有自我肯定的正面意義，不像金融業，除了鬥爭、保位子、賺錢、爭名以外，好像找不到一絲光明的正面價值觀可以追尋………想著想著，電話響起：添總來電。

    「強老大你什麼時候回來ㄚ，也不通知我一下，好派司機去接機，私募案談的怎麼樣趕緊跟我講一聲，靖江好不好玩ㄚ？你現在有在家嗎？」。

     強老大故意回答：「我在淡水vivian家中談事情，」，添總說：「淡水離金山好像有點遠ㄡ」，強老大心想你明知道這場聚會還故意問；說著說著，車子開到了vivian大樓的地下停車場，突然間看到了一部BMW750iL的熟悉車牌停在vivian的車位上。

 強老大忽然感覺添總與他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而添總不過是個善待獵犬的獵戶罷了。

 

第二天的各財經媒體紛紛刊出有關虹華光電的新聞，「營收獲利大衰退！阿Q博士避不出面」、「檢察官表示：虹華光電的違法西進案，已進入司法程序。」、「私募案破局，法人大認賠」……夏三蘭翻閱著各家平面媒體邊吃著燒餅油條與律師阿模說：「我餵出去的新聞好像沒這麼多！」，

阿模回答：「其他記者怕漏了獨家，什麼死人骨頭都拿出來潑糞！」，夏三蘭掉了一堆燒餅芝麻屑：「這家燒餅難吃死了，這年頭連賣燒餅都沒人認真賣！」，

靖江，一個靠近無錫的中國小鎮，靖江經濟開發區創建於1992年6月，是江蘇省省級開發區。它位於靖江市老城之南、長江之北。一些在台灣甚至於在上海無錫也喪失競爭地位的小尺寸液晶後段模組廠，紛紛群聚於此地，這個地方吸引了不少從台灣與上海來的落寞淘金客，也使得這個小城市充滿著繁華外衣下的滄桑氣氛。這個地方有點像美墨邊境的小鎮，整個大上海的最外圍，靖江以外就是真實的中國，來自安徽江西等窮地方的盲流，人生發財夢的第一站，也是一些失意台灣與上海商人的-淘金夢最後一站，兩種心情、兩個世界、一個小鎮。

一輛中型的遊覽車，從無錫一路巔波著開來，駛入液晶工業保稅特區後，在一棟三層樓大門停下，「虹華光電」….一家在台灣OTC掛牌的LCD後段模組組裝公司，三年前因一股大陸熱而錯估形勢，以為一些面板大廠會來中國華東大舉投資6代線，而提早來中國設廠卡位，結果台灣大廠與日韓大廠因政治與技術防堵的因素，三年多來只聞樓梯響不見人下來，虹華光電空有十萬片的產能，只能苦苦的替中國一些三線面板廠代工，甚至淪為製造一些十分Low-end的產品，如一些小玩具與禮品的液晶面板，股價也從四年前風光掛牌後一股75元上市，淪落為一股不到10元的雞蛋水餃股；連虧三年也讓工研院光電所出身的阿Q博士身心俱疲，一直苦思著資金、訂單與公司出路，或許是幾年來委身於中國偏遠小鎮，或許是工程技術研究學者出身，他與他的公司正迎接著一群魔鬼的來臨，而一點都不自知。

春末的台北街頭，路上行人個個臉露驚恐，面帶N-95專業口罩，SARS的陰影蔓延南北，股市也因此籠上一層黯淡，連營業員也帶著口罩接單，彷彿深怕從電話彼端飄來病毒，在如此集體扭曲的社會結構底下，連帶著帶來證券業的不景氣，三年前從金控榮升至大力證券當承銷部副總的王科，現在也因承銷市場的萎縮，不得不屈就於經紀部門當分公司的經理，靠接一點親朋好友的股票委託買賣討生活，金融業的風光與現實往往只是一線之隔與一念之間的差別，人起人落如潮水漲退，看似快速無情，其實這就是金融業的寫實。

五天前王科接到一家他根本不認識的客戶：「大強千里達所屬B.V.I控股公司」的開戶，雖然神秘，但該準備的文件倒也十分齊全：如央行的QFII核准函，負責人是一個有美國籍的華裔女子「nicolle」，兩天前銀行那邊也收到了一千萬美金的匯款，王科心想這可是一頭大咖，雖然來路不明，反正下單時所委託的金額，能與銀行帳戶match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