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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二重吉統面對鉅額損失、破產倒閉邊緣坐困愁城之際,一個老同學也就是黃生廣的叔叔黃孝海跑去基隆出現在他的店裡頭,他對著二重吉統提了一個很離譜的建議,雖然很離譜,但對於已經打算切腹自殺的二重吉統而言,宛如汪洋中浮沈的溺水者所能夠抓住的最後一塊漂流扶木。」

 

         「什麼建議?」

 

          「海叔告訴二重吉統,可以到中國江西與廣東的鄉下去收購或採收很便宜的棉籽,轉手賣到香港或菲律賓,利潤至少一百倍。別說填補期貨交易保證金的虧損,還可以賺上一筆東山再起的資金。」

 

        「天下哪有這種好事呢?難道別人都不會想到這種低買高賣的生意嗎?」

 

         「二重吉統和你一樣有相同的疑惑,但海叔告訴他,因為中國華南一代當時正在鬧紅軍,有好幾個省份的棉花雖然出現大豐收,但運送棉花需要大量人力,沒有人敢召喚大批農工到國共交戰的地區去採收與運送。」

 

         「既然如此,為什麼海叔會敢這麼做呢?」

 

         「答案出在鴉片上,海叔認識國民黨幾個幹偷雞摸狗勾當的軍閥,他們偷偷種了一大堆鴉片,卻沒有管道賣到海外,所以海叔跟幾個駐守在江西與廣東的師長談條件,他可以把幫忙把鴉片用比較好的價錢賣出到海外去,條件是讓他可以在戰區週邊地區自由地採收棉籽,那些國民黨軍痞聽了之後,算盤一撥感到相當划算,畢竟當年中國內地屬於資訊消息傳遞極度落後的地方,他們壓根不知道內地農村那些毫無價值的垃圾棉籽,運到海外後搖身一變身價直逼金銀。此外,海叔想利用二重家族日本商社的身份與合法地位來掩飾走私的鴉片和棉籽,不論是鴉片還是棉籽,只要成功地從中國內地運出海外,可謂是一本萬利,同時也可以填補二重吉統在期貨操作上的鉅額虧損。」

 

           「只是,這簡直是和魔鬼談交易吧!不管是海叔或是二重吉統,稍有不慎別說傾家當產,搞不好連小命都會賠了進去。」 葉國強聽了簡直不敢置信,雖然說做生意需要一點狠勁、必須冒些風險,但二重吉統與海叔所冒的豐險也未免太大了。

 

             「我們現代人是無法體會以前戰亂年代的商人所面臨的困境,換成你絕對也會賭上一把才對。」

 

                葉國強想了半晌總算抓到一個疑點:「話雖然此,但對於海叔而言,他犯不著倘這趟渾水啊?」 根據二重羽子老奶奶早先說的故事,海叔是于都黃家棉被行的大當家,早就有先見之明將部份產業家當搬到相對安定的地方,就算生意無法作得比內戰前還要好,起碼在生活上也會過的很滋潤啊,實在找不到有什麼必要的理由幹那些搞走私、運鴉片、與軍閥打交道的勾當啊。

 

      明悉子倒是沒有想過這層關係:「聽你一說,我也覺得很奇怪,換成我也不願意冒海叔這種險,我只依稀聽奶奶提過,海叔對我們二重家而言可說是有情有義,後來二重吉統能夠填補虧損,順利東山再起翻身成為台灣首屈一指的大棉被商行,海叔可說是最大的背後功臣,至於其中原因,我想奶奶醒來之後會慢慢告訴你才對。」明悉子伸了伸懶腰,身上那件略嫌縮水的T恤襯托出身材的曲線,葉國強心中燃起了一點點亢奮的激情。

 

     「看樣子時間很晚了,說不定趕不上最後一班電車,如果方便的話,今晚我就在這邊的沙發打個盹好了。」講出這種彆腳的理由,葉國強自己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明明自己的住處離水元公園這邊也不過只有一站的車程,況且現在也不過晚上九點多,距離最後一班電車發車至少還有兩個多小時。

 

      明悉子只好假裝聽不出地順著葉國強的話回答:「是啊!我奶奶有交待,她醒來後希望能夠繼續把故事說完,所以你想走也走不了。」

 

      明悉子也覺得自己的回答更是破綻百出,笑了笑後繼續說:「別那麼委屈啦,萬一被別人知道,我們竟然讓羽二重大財團的客人睡沙發,更是會丟臉丟到家,一樓走到底有一間客房,我帶你去吧。」

 

      葉國強拖著本來要帶去中國長期出差的沉重行李,走進房間把行李一扔,往房間內的沙發一坐,明悉子跟著走了進來:「強老大,我的房間就在隔壁,如果你缺什麼東西便開口講,千萬不要客氣。」語詞中加了一些敬語。

 

    葉國強心頭一懍:「我整個家當都帶了,哪會缺什麼?客氣的是你才對,怎麼稱我呼強老大起來,我們一年前還是情侶啊!」

 

     明悉子聽懂葉國強帶著計較的口吻後笑著說:「念書的時候我都是這樣叫你的啊,你這個強老大的外號還是我幫你取的呢!你忘了嗎?」

 

      葉國強無法辨識明悉子一下子用敬語一下子不用敬語的真正用意,愣了半晌不知如何回答。

 

       明悉子吐了一口氣說:「你一大早就起床,應該有點疲倦,先休息一下吧!我上樓到奶奶的病房巡一下點滴的用藥量。」說完後走出房把房門帶上。

 

     有人說分手許久的男女一旦重逢,第一次的互動便是兩人未來發展的主要關鍵,繼續維持曖昧不明的態度、大膽的擁抱燃燒彼此的情慾、還是藉由工作互動偽裝自己軟弱的性格?

 

      活了四十多年的葉國強,生命中來來回回地出現許多女人,前妻要的根本不是自己,剛出社會當主管後遇到的vivian要的是富豪般的生活,曾經起心動念的昔日部屬小茹要的是朝九晚五平靜的日子,現在的未婚妻要的是裝模作樣的婚姻.....這些女人要的,葉國強根本給不起,只有此刻在隔壁房間內的明悉子,或許她也在等待不顧一切鼓起勇氣推開房門葉國強,只有明悉子,葉國強完全不知道她要的是什麼?給得起還是給不起?

 

      再怎麼放蕩的浪子,到了四十多歲總是會想要安定下來尋找「生命中最後一個女人」,但最後一個這個選擇又是如此的沉重、不能出錯不願搞砸所剩不多的機會的心理,反而讓男人瞻前顧後綁手綁腳,比起年輕歲月,膽子小到只能用遲鈍來形容,說好聽是穩重,說難聽根本就是膽怯。

 

     從房門下方的細縫中依稀可以看見明悉子似乎佇足門房外頭,葉國強洗了把臉後起心動念推了門房,看見明悉子剛好走進她的房間,鼓起勇氣直接走進明悉子的房間。

 

     「我想....」

 

        「別想那麼多....」明悉子舉起手用指頭塢住他的雙唇。

 

           此刻,從樓上的病房中響起了一道聲響,二重羽子醒了,按了按鈴召喚明悉子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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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nddealer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