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台商第二部《江西于都彈棉匠》-（33） @ 總幹事耕讀筆記- 日本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

（33）

佐藤的判斷根本是錯誤，國民軍的軍車性能的確無法如日軍軍車可以快速地奔馳在泥濘小路上，但沒想到陳鞏達竟然忍著腳傷，率領了一支大約是一個排的小部隊，騎著馬追了過來，馬匹根本不怕泥濘小路，速度不會比軍車來得慢，他們一路從嶺背村尾隨卡車跟了百來里，其實他們早就已經埋伏到圍村附近，打算天色一暗便摸黑攻進圍村。

「很怪！他們怎麼穿紅軍的土色軍服？」站在牆頂的黃生廣感到納悶。

「一點都不奇怪，如此一來他們大可以一推二伍六，將殺害日本人的帳算到老共身上。」海叔一邊說一邊忙著將子彈上膛。

「陳鞏達這傢伙簡直是玩命，從于都到龍南這一百里路全部都是他們白軍的地盤，他竟然敢穿土色紅軍軍裝，難道沿路都不怕碰到不明究理的自己人打了起來嗎？」八叔嘴巴說著話，手裡卻忙著將棉被一床床的攤開，剝掉被套，拉斷綁在棉團上的紗線。

程屠夫與陳鞏達這支部隊的確是不要命，他們追過來的目的不單單只是想殺二重吉統與佐藤等人滅口以外，而是他們有了新的目標：汕頭潮幫商會的副主席，既然沒辦法從日本人身上榨出油，乾脆綁架潮幫，反正潮幫背後可沒有什麼日本政府可以撐腰。

此時，一顆子彈突然從村外發射出來，在大夥的頭頂上呼嘯而過，從沒經歷過戰爭的黃生廣嚇得只想找把槍來還擊，這時海叔大叫：「你別忙著還擊，你趕緊幫八叔他們拆掉那些棉被。」

此刻陳鞏達發動了第一波攻擊，國軍部隊從半里外的土堆開始朝圍村衝刺。

雖然十幾個士兵完全暴露在圍村守軍的射擊範圍，但身經百戰的佐藤卻下令朝國軍的馬匹射擊，不愧是沙場老兵，因為佐藤知道就算他們能夠衝到圍村的牆邊，一時半刻之間也沒有辦法爬上來，先把他們的馬匹射倒，可以防止國軍利用天黑以後騎著馬匹在圍村四周展開速度戰，因為一旦天色一暗，尋常槍枝根本無法瞄準快速奔跑的騎兵。

十幾個國軍中除了幾個被撂倒之外，大部分都攻到圍村的牆腳下，其中一個帶頭的尉級軍官掏出手榴彈企圖想要炸開大門，只聽轟隆一響，鐵製大門竟然毫髮無傷，這下子他們急了，貼著牆舉起槍朝上頭的牆頂亂射一通。

「陳團長，我們有沒有帶梯子來？」縮在牆角邊緣緊貼著牆面的士兵大聲問著。

「日他奶奶的，哪個搞暗殺的部隊會帶梯子。」趴在遠方土堆外的陳鞏達也急了，就算要臨時砍樹作梯，圍村方圓幾里內別說樹木，連枯枝都找不到幾把。

站在塔樓上的佐藤此刻笑了，對著旁邊的日本武官說：「該是把大傢伙拿出來。」

「早就架好了！」

原來武藤從汕頭領事館帶來一把「十一年式輕機關銃」，這型武器是日本自行研發，從大正十一年（1922年）開始生產，所以稱之為「十一年式輕機關銃」，這種機槍的威力雖然不大，無法穿透鋼鐵水泥，但優點是精準無比，在一百米的射程下，最大偏差值只有3～5公分。別說國民黨軍隊，就算在1932年當下，日本正規部隊也還沒正式在戰爭中使用這款輕機槍。

「日他娘的日本鬼子，這是什麼鬼機槍…」幾個沒有土堆可以掩蔽的士兵當場被一百米外的機槍擊斃。

「再被他這樣掃下去，日他娘的只能躺在這裡等死，連往回跑也都不靠譜。」

處於進退維谷的陳鞏達突然靈機一動，他指著停在五十米外的那兩部日本卡車大叫：「天助我也。」

同樣是身經百戰的陳鞏達發現炮樓的機槍與自己部隊之間，因為停著兩部軍車，許多子彈被軍車擋住所以產生一個射擊死角，只要沿著軍車後面的射擊死角衝過去，再強的機槍都無法射到他們，而另一個炮樓與一堆槍窗上的武器不過只是尋常的來福槍，射程距離根本無法超過五十米。

「快！大家沿著我前面這條線直接衝到軍車上，然後把軍車開到牆下，利用軍車當作梯子，只要到了牆下進入圍村內，咱們就不怕那把機槍了。」陳鞏達下令。

遠遠看著陳鞏達和他的部屬朝著軍車指指點點，佐藤的臉色立刻大變，看到這種情況，連三歲小孩都知道對方想利用卡車當爬牆工具，他懊惱自己為什麼不接受黃孝海的建議把卡車開進村內？他自問難道只是無謂的日本人優越感作祟嗎？他和許多日本人一樣，從出生到死都被這種極端優越感所形成的意識形態所蠱惑，當年他打日俄戰爭，明明自己只是個貪生怕死躲在部隊後面的低級軍官，卻在戰後大言不慚地指責曾經打過小敗仗的長官為什麼不切腹自殺，從軍部到外交官，他只會憑藉著這種軍國主義優越感虛張聲勢一路升官，一旦到了短兵廝殺的戰場，才知道這種優越感根本不管用。

打了十幾年的內戰，能夠從死人堆中爬回來的陳鞏達確實有兩把刷子，在己方完全沒有遮蔽且火力遠遠落後的情況，竟然可以在短短的交火中找到突破點，其實中國人並非不會打仗，而是把戰力全部放在搶奪地盤、武裝綁架這種類似今天的恐怖活動上內耗戰力。

著急不已的佐藤只能對著牆下大吼大叫：「大家趕快開槍！」然而對於居高臨下的守軍而言，貼在牆角邊的敵軍完全脫離自己射擊範圍。

陳鞏達的士兵很快地奪下了卡軍，開到圍屋的牆邊，圍牆雖然高，但也並非正常城池，高度不過才七八米，人只要站在卡車上頭，隨便一兩條短繩便可以輕鬆攀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