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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準備下班前最後的帳務核對與檔案歸檔工作,聽到小黃邀約一起去喝一杯的邀請,小昕心神有點不寧,她自己也不清楚這種微微的心神盪漾所蘊含的真正意義,但只要是和工作以及自己所訂下的規律生活節奏無關的事情,幾年來她是一律拒絕,在她的按部就班世界觀中,大到工作結婚生子,小到連辦公桌的計算機擺設的位置,都得依照一定的程序,上班下班,同一班公車,同樣的時間,同樣的街景,同樣的櫥窗,下班就直接回到親戚家中,有時間就幫忙嬸嬸作晚餐,沒時間就在同一家自助餐店隨便打發,連選的菜色都固定選擇三菜一肉。

 

    睡前固定打開電視,看看花系列那種無聊連續劇作作戀愛的白日夢,早一點班的話就看看兄弟象與味全龍的棒球轉播,小昕唯一可以忍受的失序大概就是看到兄弟象迷在球場上的脫序表現吧!

 

    假日若沒有回台東,多半只是找找在台北工作的同鄉女友上上餐館、聊聊部落的八卦,不然就是到中央圖書館看看最新公布的會計公報或挑一本村上春樹的小說裝裝文青。

 

   生活上唯一會變動的,就是工作上要處理那些膽大包天的交易員所捅下的婁子,反正會計工作就是這樣。能在大銀行當會計科長,穿著代表人生勝利組的銀行套裝,比起同部落來台北的其他女友們,只能作小工廠的會計甚至第一線的作業員,小昕就會產生莫大的成就感。

 

    大學那年唯一一次脫離常軌任憑自己感情用事,就惹出了讓她自己無法承受的事情,得到的結論是「不要再自己陷入任何改變」。

 

   兩年多前,住在一起的嬸嬸,幫小昕介紹一位同樣也是來自台東,隔壁部落的男生,那男生是在台北縣的某私立高工當老師,基於長輩介紹的傳統方式,以及門當戶對學經歷也相差不大的條件下,小昕也願意嘗試著談場安全的戀愛,結婚相夫教子對她而言本來就是人生必經過程,也談不上什麼變化啦,重要的是別去惹上什麼轟轟烈烈的戀情。

 

   認識半年多之後,該有的吃飯、看電影、郊外旅遊的制式程序也都有,雙方的家長也彼此碰過照面也相當認同兩人的關係,兩人自然走到上床這個必然會發生的階段,小昕也不是什麼保守過頭的女生,且相較當年的漢人,原住民也比較不去計較什麼婚前守貞之類的落伍禮教,男歡女愛,血氣方剛,沒什麼好拒絕的。

 

   那男生約小昕到溪頭玩兩天一夜,連笨蛋都知道這邀約背後所隱含的情慾企圖,欣然一起前往的小昕,略帶緊張的在床上等對方洗澡,只是,一看到男生下體那坨黑漆漆有點嚇人的玩意兒,小昕嚇得大吼大叫,看到那玩意讓她連想到把安樂仔吞噬精光的鰻魚,明知道這根本就是兩回事的小昕就是沒有辦法接受那玩意進入自己的身體,哭了整晚還驚動了飯店的經理與保全,那男生只能悻悻然地連夜載小昕回家,草草結束那趟本來會讓戀情升溫的旅行。

 

 

   那男生不死心,以為小昕只是不習慣在陌生的環境,幾天後約小昕到他的住處,小昕已經到過他的住處很多回,心想這環境應該不會再讓小昕感到莫生或恐懼才對,為了怕小昕害羞還故意把電燈通通關上,但沒想到小昕一伸手碰觸到男人下體,吃人鰻魚的恐懼感又讓她嚇得哭個不停。

 

   當然,那男生與小昕之間的發展也就不了了之,只是事後那男生把小昕講得很難聽就是,什麼石女!性冷感!高傲....等等,站在男人的立場,交往了一段時間的女友既然已經答應到旅館或家裡的床上,燈光氣氛也都營造得還算差強人意,卻發生女友對著自己陽具大呼小叫,不會有男人會認為這是多麼愉快的經驗才對。

 

   除了當年的幾個室友同學外,沒人知道發生在小昕身上的那些不堪回憶的往事,身邊的親朋好友甚至族人都無法理解小昕的歇斯底里,從此再也沒有人幫小昕介紹對象,而小昕更是把自己封閉得死死的,偶有一兩次遇到工作上的客戶有意邀約,或路上遇到帥哥搭訕,小昕完全置之不理,但以為已經心靜如水的她,一聽到小黃開口邀約,心裡頭竟然產生了一絲絲想要答應的念頭。

 

   

   以這次新業務為例,就算副總提議她一起去日本高崎參加國華銀行與山總證券的金融債券發行簽約儀式,都被小昕找了一堆理由與藉口推掉,譬如生理期來,闢如遠房親戚過世等等,明知道自己是財務部上上下下日文最流利的人,明知道簽約的過程必須檢視許多會計帳務處理的細節,明知道這種簽約儀式也意味著可以藉由公費順便到日本玩,但一想到同行者有小黃,小昕只能寧可被副總指責也不願意一起去出差。

 

    對她來說,誰都可以來打破自己規律的生活,獨獨就是小黃不行,因為一切一切的夢靨都是因他而起,小昕的理智立刻克服自己那股微細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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