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為妳解盤

 

在一個不可考證的年代,某一個頗有權威的新聞獎頒獎典禮正在舉辦著,頒獎的最高潮是頒給一位叫做小楚的報社總編輯,多年來她以一枝犀利、具正義感又帶著人文關懷的筆,把在這個國家荼毒多年的整個金融貪腐集團揭發出來,並成功地引爆這個國度的「清流革命」,將盤踞在金融市場、媒體甚至政界整個盤根錯節的獨裁金權給清除掉。

 

小楚發表了得獎感言:

「我要感謝一位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士……」她含著淚光回憶起多年前那一段倆人交往的往事。

 

台北市某一條落魄街道的某一棟落魄廠辦大樓,一些落魄的人在裡面做著落魄的工作,過著落魄的日子,那群落魄的靈魂巴著無從救贖的落魄人生-台北市都會區竟有這樣被人遺忘的廢棄角落。小楚只是這棟大樓裡面一家報社的菜鳥記者,跑了三年半的財經線,別說跑出什麼獨家,三年多來連一篇像樣的報導和文章都寫不出來,經常是趕了一整天甚至於一整個禮拜的特稿,送到編輯那邊,不是連看都沒看就被直接刪掉,不然就是被改得亂七八糟,連唯一跑到一篇股市大師和女議員開房間的獨家,也被編輯拿去向股票大師勒索兼輸誠。

 

 有一天,小楚又被退稿,雪上加霜的是,恰好那一天,相戀多年的男友,竟然被好心的狗仔同事不小心拍到他帶著一堆漂亮辣妹開房間的劈腿照片。小楚萬念俱灰,在毫無意識下慢慢地走到頂樓,這棟大樓的頂樓是17樓,旁邊剛好是一座水泥混凝土廠,說也奇怪,在這個寸土寸金的首都市中心,竟然有這麼一座幾十萬坪的水泥廠,讓這棟大樓與這條街道增添了許多魔幻效果。小楚站在頂樓,忽然發現這棟大樓的頂樓有一間不太起眼的房子,房間門口的椅子上坐著一位正在讀書的中年男子,那位男子笑著對小楚說:

 「妳不快樂!是不是?」

    小楚驚訝地上下打量這位中年男人。

    「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如果妳想要稱呼我,那就叫我奧許好了!」

   「奧許?那和奧許維茲有沒有什麼關係呢?」

    「不愧是台大新聞所的高材畢業生,反正這個國家與城市也和奧許維茲並沒有什麼兩樣。」

    奧許見小楚默不吭聲,便接下去說:

   「我知道妳叫小楚,我和妳的老闆總編輯小映很熟,她在十年前也曾經爬上這個頂樓,當年小映她比妳現在還慘。不過,從小映來到這個頂樓以後,她的人生就此順暢了。」

 

    小楚聽完以後噗嗤笑了一下。

   「聽起來你好像是什麼神棍之類的,是不是等一下你要我喝香灰,然後說要我和你上床便可改運之類的鬼話。」

 

    奧許上下打量小楚後說著:「聽起來很不錯呢!不過我不想要跟全身上下有如衰神附身又毫無元氣的女人做那檔事情。可是,妳都想要自殺了,吃幾符香灰又有什麼損失呢,哈哈哈!

   「小楚!今天是什麼稿子寫不出來?」

   小楚狐疑地望著這位長得像書呆子,但又亦正亦邪似的中年男子。奧許洞悉小楚的表情便說:

   「隨便啦!妳要跳樓就跳樓,反正我還沒看過失戀女孩跳樓的模樣。」

 

    小楚哀怨地說:「那你看過什麼樣的女人跳樓過?」

   「大部分都是投資失敗、股票斷頭的,那種絕望的力量才驚人,拉都拉不住。」

 

   「好啦!我明天要交的稿是幾篇證券公司對行情的專訪,不過,他們好像只會說一些很聳動、很動聽的話,這到底為什麼呢?我總覺得哪邊怪怪的!」

 

   奧許笑著說:「太好了!當妳願意敞開心胸不恥下問,就表示妳這位小記者還有救。」

   「妳去過酒吧喝酒嗎?」小楚點點頭。

    「稱職的bartender會想盡辦法讓客人喝醉,而自己卻滴酒未沾。聽懂了嗎?」

    

    小楚一付恍然大悟的模樣,一邊猛點頭一邊回頭跑到電梯間並喊著:

   「我懂了,我懂了!謝謝!」

 

   一個禮拜以後,小楚躡手躡腳地又來到頂樓,東張西望地輕聲地呼喚著:

   「奧許先生!奧許先生!」

 

    奧許突然出現在小楚的背後,笑著說:

    「我已算準了妳還會再來。今天是什麼問題呢?」奧許拿著一些玉米粒飼料餵著前來頂樓覓食的幾隻麻雀。

 

   「我搞不懂!搞不懂不過是公布了幾個看起來很枯燥的總體經濟數據,那些外資這幾天為何像是逃難似地大賣特賣,而市場看起來也還算風平浪靜地似的。到底這些老外正在想些什麼呢?」

 

    奧許指著在地上吃著玉米粒的小鳥說:「在兩、三百年前的歐洲礦坑裡,每個礦坑都須飼養小鳥,因為礦坑免不了會有毒風沼氣,小鳥如果突然死翹翹,礦工就知道這時應該要馬上拔腿狂奔,因為若等到大量毒沼氣湧出時,連跑的機會都沒有。

    小楚思考了半晌後露出了笑容:「我就知道來問你就沒錯!我可以常常上來找你替我解盤嗎?」

 

    奧許笑了笑:「緣分到了,就自然不過了。」

 

   隔天,小楚又到頂樓找奧許,她開口就問:

   「今天頂樓的風很大,能不能邀請我到你的房間呢?」

   「妳要到我這個中年怪叔叔的房間?」奧許故意露出色瞇瞇的表情。

   「哎呀!別誤會啦!我特意買了咖啡壺和咖啡豆要來煮咖啡請你喝,當成是拜師禮啦,你可別亂想。你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型啦!」

   「妳的話聽起來實在但是又傷人。只不過,拜師的禮物就只有這幾杯咖啡嗎?」

    「不然你想要什麼,奧許大師~~」小楚故意把大師兩個字拖的很長。

    奧許望著小楚的身材與臉孔後大嘆一聲說著:

    「隨便啦!妳也不是我的菜啦!」

     小楚走進外觀不起眼的奧許房間後才發現別有天地,原來這個房間是樓中樓的樣式,大樓頂樓的門是這間房間的三樓,往下走還有二樓與一樓,等於是這棟大樓的1516樓,整間屋子大部分都是書櫃,三層樓加起來的書大概有十萬本那麼多。除了書以外,其他就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家具,而房子的最下面樓層還裝了一整面電視牆,電視牆上有二十多個螢幕,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外匯、債券、股市、原物料與種種財經數據走勢圖。

   「哇!你這裡比我們報社的工具還要齊全,乾脆我每天來你這裡寫稿上班好了。奧許大師你缺不缺鐘點女傭呢?」小楚笑著說。

 

   奧許把玩著咖啡的量杯並喝了一口:「好啦!我咖啡喝了,妳的拜師禮也拜了,今天妳想要問什麼問題呢?」

 

   「有一家上市電腦公司,昨晚宣布要併購一家歐洲的手機公司,市場全部人士包括媒體都把這消息解釋成利多,到底我該怎麼看啊?」

 

   把東西放在天秤上,在天秤還沒有靜止之前,根本看不到刻度。就像眼前這咖啡壺,還沒完全煮開之前根本量不出份量。這種超級併購案的重頭戲是在後續冗長的談判……

   小楚打斷奧許的話:「等一下讓我再想一想。」

    奧許喝了最後一口咖啡凝視著小楚的眼眸,沒多久小楚露出了明亮的雙眸。

   「想通了吧!」小楚點點頭。

「那趕快下樓趕稿,妳的總編應該正等著妳發稿吧!」

  

    幾天過後的某一個截稿前的夜晚,小楚又到頂樓來找奧許,她在門口敲門敲了半天,不見奧許來開門,於是小楚硬著頭皮直接進去奧許的房間,只見奧許躺在臥房的床上,兩眼布滿了血絲,額頭上還敷著冰袋,看見小楚走進來,連起身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奧許大師,你生病了嗎?那我改天再來好了!」

   

    「不用客氣啦,我的病快要好了。妳今天有什麼財經新聞的疑難雜症嗎?今天我只能躺著和妳聊天了。」

 

        奧許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妳今天一定會來問有關股市首富惡意關廠的事情吧?

 

    小楚憤憤不平地說:「那位首富說的比唱的好聽,說只是組織再造,什麼是組織再造?簡直是叫弱者去死啊!

 

    奧許打斷小楚的話:「問題是誰決定誰是弱者?

 

    奧許不等小楚的回答:「在一些玩政治的政客眼中,台北首富也不過是他們心中的一顆棋子,妳的功力還不到可以寫他們這些人的地步,我勸妳暫時先不要寫這些東西。」

 

   「可是我有挖到一些關於股市首富過往許多不堪入目的故事。」小楚邊說邊到書桌上一封法院寄來的離婚生效通知書。

 

    奧許說:「每個人多少都有一些不願重提的過去,不是嗎?就像妳看到我桌上的那一份文件,那些不堪的過去很難掩埋,頂多會結成一層傷痂,一旦妳踏到別人最底線的那道傷疤,就算妳能一口氣扳倒一個巨人,可是別忘了一個已經絕望的人,他可會產生很強的力量,妳別小看這種絕望的力量。

 

    「別寫這篇了,寫些別的啦!妳慢慢建立自己在報導上的權威,才可以發揮自己的正義感。」

 

    又過了幾個月,這幾個月下來,小楚不斷地向奧許提問題,譬如:

   「一堆專家都說投資上最厲害的武器是複利,可是我總覺得怪怪的,這到底是那裡出問題?」

   「投資上的成本跟虧損也是以複利計算,對於這方面那些專家卻提都不提,妳只要用這句話就可以戳破那些金融業的牛皮了。」

 

    「那些股市名嘴與上市公司老闆為什麼每天無時不刻地都要找一些新的炒作題材呢?」

 

「股市就像是放在廚房裡的活魚,永遠追逐新鮮。」

 

IC大廠跑去中國和一些手機仿冒大廠共同開發模組,這到底是利多還是利空?」

 

「既然上了賊船,就要做個成功的海盜。對不對?」

 

    「為什麼散戶總是栽在那些美麗的利多陷阱中呢?」

 

     「黑暗並不能造成陰影,光亮才能。懂嗎?」

 

    「金融市場的騙徒和真正贏家有何不同?」

 

    「騙徒會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贏家會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

 

    「難怪一堆有問題的金融商品都用一堆數學公式與專有名詞層層包裝起來。」

 

   「我又要如何才能識破金融市場的詐術?才能不會被心懷不軌的股市老師所利用呢?」

 

   「股市裡炒作陷阱構成的要素有三:首先是要有個誘餌,這個誘餌一定是很好聽的利多,但是通常是用邏輯與基本常識就可以識破;其次是必定會迫使投資人或記者只能前進,不能後退,譬如這些大戶會給記者一些好處,或拉高股價讓投資人快樂一下,以便失去戒心;第三是路愈走愈窄,直到動彈不得為止。到這階段就來不及了,媒體也被利用了,散戶也套牢了。

 

   「如果一家公司老是喜歡吹噓未來的營業收入會創新高,可是現在的表現卻是很爛,那他們又會辯稱這是公司調整期的必要陣痛,這種說法又要如何去看待呢?」

 

   「你信上帝嗎?」

 

   「嗯!但我不是教徒。」

 

   「上帝創造了一個人,造就了一個人,那個人卻必須因此而頻頻請求上帝寬恕。這合不合乎邏輯。」

 

  「好像不符!」

 

  「是的,那些畫大餅編美夢的公司、老闆或政客,既然從邏輯就可以判斷他們說謊,那又為何要拿他們的謊言來自我欺騙呢?」

 

   「這好像就是你所說的,路愈走愈窄直到動彈不得為止,當投資人花了積蓄買進那些含有陷阱的股票或金融商品後,連想法都會被制約,一廂情願地被那些騙途耍弄。

 

   「小楚妳越來越開竅了。」

 

    小楚笑著說:「最近不單單是報社內的長官,同業都對我刮目相看呢!每天都有一大堆寫信或打電話來的讀者呢!」

 

   「小記者也開始有粉絲了!」

   小楚聽到後露出難為情的笑容。

 

   「可是,也有一些負面的聲音出來,譬如有些金融業或上市公司已經擺明著不讓我去採訪,一些市場所謂名嘴近來都不再接受我的訪問。」

 

  「這還用說嗎?妳擋人財路。」

 

  「對了!奧許大師……

 

   奧許打斷了小楚的話說:「妳難到不能叫我奧許先生嗎?我不喜歡被稱大師或老師的!」

 

   「那我叫你奧許大哥好了!」

 

   「奧許大哥,過幾天可不可以帶我的總編輯小映來見你?她很想再見見你。」

 

   小映不應該再和我見面的,緣分已了,她很清楚遊戲規則的!」

 

   小映和你之間有什麼遊戲規則?」

 

  「有一天妳自然會了解。」

 

    幾天後,奧許正在房內讀著書,只聽到樓上頂樓的門口傳來砰砰聲,奧許衝上樓,打開房門一看,只見小楚一臉病容,且滿臉醉意地昏倒在門口,奧許把她抱回房間,坐在床邊抬燈旁的閱讀椅上,活像一尊守護神般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小楚。

 

   桌上的電話響起來了。

   「奧許!是我!小映!

    「妳不該打電話來的。」

    「對不起!不過我不得不打這通電話,是有關我們家小楚記者。」      

    「她在我這邊,不過她好像醉了!」

    「或許吧!如果她能夠一直醉下去也好。」                

    「怎麼了!她惹上什麼麻煩了嗎?」

    「她今晚交了一大篇股市首富的獨家,把人家幾代下來的醜事都掀了開來。」

 

    「有踩到別人的底線嗎?」

    「何止踩底線,把整個盤根錯節的集團都掀了開來。」      

    「妳若刊出這篇,小楚鐵定必死無疑。可是如果不刊登出來,妳們身上所流的正義之血會讓自己背上一輩子的悔恨,對不對?」  

                                                                                                  

     電話那頭的小映嘆了口氣說道:「還是你瞭解我們!」

 

    「這樣吧!妳用我的名字刊出那篇報導,然後……

 

    「可是這樣又要委屈你了!」

 

「要炒蛋總得打破蛋!不是嗎?」

 

     當奧許與小楚的總編輯小映拉拉雜雜地透過電話交待一些事情後,奧許發現小楚已經醒了,張大眼眼看著他。

 

    「我可以再問你問題嗎?」

   

     奧許笑著點點頭。

 

    如果我承認自己很寂寞,我會像個飢渴難耐的女人嗎?」還沒等奧許回答,小楚似乎藉著酒意繼續問下去:

 

    「如果我承認自己很寂寞,會嚇跑我喜歡的男人嗎?」

 

    奧許伸出手指按住小楚的雙唇,笑著說:

   「勝利之神不會青睞那些只會祈禱的人,反而會眷顧那些懂得纏鬥到底的人。」

 

「妳還沒準備好就被正義的怒火所蒙蔽,但是,卻對於感情的追求卻裹足不前,妳好好休息吧!明天起有一場艱困的仗等著妳去打呢!」

 

「這麼多問題。妳應該當調查員才對。」

 

「這麼少的答案。你應該當記者才對。」

 

「那妳就看我當記者吧!」

 

說完後奧許竟然就從床頭消失了。小楚因酒醉感到一陣暈眩很快就進入夢鄉。隔天小楚帶著宿醉走下大樓五樓的辦公室,不到九點,整個報社編輯部異常的熱鬧,除了同業以外,連電視臺及同業都來採訪,而且來的都是主編與主播級的新聞權威同業,小楚打開報紙一看,頭版、二版與財經頭版都是她所寫的報導,只是記者的名字掛上了一個從來沒聽過的「卓九樂」,小楚看著人群圍繞的中間,只見奧許面對一堆記者同業侃侃而談,小楚見狀後心中似乎要燃起一把無名火,總編輯小映悄悄地走到小楚身邊,輕聲細語的對著小楚說著:

「我們的仗還沒開打。」

 

  沒多久,只見幾十名持著槍械的警察和身材魁梧的調查人員衝進報社,在幾個身穿深色西裝面無表情的官員模樣中年人的指揮下,拿著法院發出的搜查令,強行逮捕了奧許,其中一名看起來很像納粹模樣的特別檢察官問著:

「哪兩張桌子是總編輯和卓九樂的?」

 

不只把人帶走,連相關人士的檔案資料與電腦磁碟也都通通帶走,只見奧許被押到電梯前回首望著小楚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絲詭異的笑容。當天,卓九樂便被檢察官以罪行重大為理由,宣布無限期羈押。很明顯地,這個命令來自於與股市首富集團相當友好的政府高層,這個政金勾結集團相信,一邊用高壓手段壓制真正的聲音,一邊用洗腦的手段蠱惑人民,就可以維繫這個政權與龐大利益。一時之間,沒有一家新聞同業敢繼續追蹤小楚所揭發出來的相關弊案內容。

 

沒想到,十天後,就在檢調單位要將卓九樂移監的過程中,卓九樂竟然在眾目睽睽下消失在地方法院的大門口,而這個畫面被許多電視臺攝影機當場捕捉到,這樣的畫面先是被國外的媒體率先播出,而本國媒體再也顧不了上級壓力,只好跟著播出,一時之間輿論沸騰起來,有些名嘴直指這是政府與金融高層之間的權力鬥爭所引起的,目的是為了政權的接班問題;有些專家更是繪聲繪影地說這是股市首富與外圍的一些股市大師的暗殺陰謀,為了是殺門滅口,因為擔心卓九樂手中還有許多內幕還沒掀開;但是大部分的人所接受的說法卻是,股市首富與其炒作集團遭到天譴,傳聞卓九樂是城隍化身,來人間整治那些在股市中欺矇拐騙的大戶……當然這些傳言都是小楚透過報紙的傳播管道傳出去的。目的就是要讓整個金融大戶集圖與政府高層的這些骯髒事件不斷地被拿出來討論。

 

更神奇的是,幾個幫股市首富炒作與散播不實消息的名嘴,陸續傳出在家中暴斃,死因不明,只是市井傳言他們的屍體的脖子上都留有明顯的齒痕,更添增了整個事件的詭異氣氛。

 

小楚可沒閒著,她趁著政府已經無力控制媒體的當下,一年內,鉅細靡遺地一連寫了近百篇有關股市首富與名嘴和政府之間如何欺騙人民與散戶的真相報導。人民的意識漸漸地被喚醒,股市首富背後那個狼狽為奸的政權也被人民掃進歷史的垃圾堆,當一個個金融炒作坑殺弊案被掀開的當下,就會傳出「卓九樂」復活的傳言,連一些辦案的檢察官都宣稱破案的關鍵是卓九樂出面提供明確的線索……

 

小楚回憶到這些往事,對著頒獎臺下的觀禮者輕描淡寫的說:

「我給新聞工作者七字真言:舉頭三尺有神明」。

 

從那年起,小楚每個晚上都會跑到大樓的頂樓,頂樓的房間依舊,卻不知為何變成一個只堆放著雜物的閣樓。每當小楚碰到無法解決的問題時,小楚總覺得只要來到這個置物間閣樓內,心中就會浮現那段期間,奧許為她解讀財經時告訴她的一些話。有一晚,總編輯小映悄然無聲地出現在閣樓門外。

 

「總編!妳也上來頂樓啊!」

 

「跟妳一樣,碰到麻煩的事情就會來這裡整理一下思路。」

 

「明天的財經標題,我不知道該怎麼標?」

 

「假如一個問題有很多種解決辦法,就選最簡單的那個。」小映笑著說。

 

「總編!這句話好熟!」

 

  「是啊!奧許有講過,對不對?」

 

  「妳怎麼知道?」小楚嚇了一跳。

 

  「他以前也對我講過!」

 

   「以前?妳是說他二十年前也對妳說過。」小楚顯得十分好奇。

 

  「小楚!別把時間算得那麼仔細,四十九歲的女人無法承受這種斤斤計較,否則根本沒辦法活下去啊!」

 

   「總編!」

 

   「奧許真的會再復活,至少他就為我和妳復活過一次了。我下個月就要退休了,我想要搬到奧許的家鄉,或許他現在已經在那裡等我了。小楚,總編輯兼社長這個位置就請妳來當了。」

 

    小楚嚇了一大跳:「怎麼叫我接這麼繁重的工作?」

 

  小映不理會小楚,繼續說:「請務必記得:小事情記得害怕。大事情怕也沒用。小事情記得害怕。大事情總會解決。小事情記得害怕。趁事小記得害怕。這首搖籃曲。」

 

    小楚笑著回答說:「總編,這是奧許教妳的吧!」

 

    小映笑而不答。

 

    「為什麼選我接總編和社長這個位置?」

 

    小映總編笑著說:「是奧許挑上妳的,可不是我挑的。」

 

   「她有跟妳提過嗎?」

 

   「沒有,可是有一天,妳便會知道了!」

 

    五年後,小楚邊搖頭嘆息,邊看著年輕記者跑回來的新聞稿,當著大家的面,把稿子一張一張地丟在地上大吼著:「學校怎麼教的,這些稿子立刻重寫,今天晚上十點以前沒有重寫後交過來,明天妳就不用來上班了。」

 

    小楚氣呼呼地癱在社長辦公室的椅子上,心裡頭想著,奧許啊奧許啊!你可不可以現身來幫幫我管一下現在年輕的記者。她拿起杯子想要喝口咖啡喘口氣,發現咖啡冷了,堅持不喝冷咖啡的小楚,只好走到茶水間去倒杯新的咖啡,還沒走進茶水間,就傳來兩位菜鳥女記者的對話,其中一個就是剛剛被罵哭的那一位。

 

   「妳知道我昨晚聽到奧許說著:『記住我原來的樣子,就是我能送給你最好的禮物』這一句話,好棒好棒!」

   「那他長的帥不帥?」

   「那還用說嗎?」

 

   小楚聽到奧許兩字,心頭一震,立刻衝進門,走進茶水間追問著那位菜鳥小記者:「妳知道奧許的事?」

   菜鳥小記者看著社長,很驚訝地回答:「社長也對奧許有興趣啊!」

 

    小楚興沖沖地問下去:「妳什麼時候碰到奧許的?」

 

    「碰到?社長,你有沒有搞錯,奧許是現在最紅的吸血鬼小說「交易員靈魂之城」的男主角,我怎麼可能碰得到。你要看的話,這本書先借給妳看,反正這兩天要趕妳的稿,也沒有時間看了。」

 

   「哈!對!是我搞錯了。」大失所望的小楚喃喃自語地端著咖啡杯走回辦公室。

 

   「聽說以前社長在辦公室碰過鬼。」

   「我也聽說社長以前曾經用裝神弄鬼的手法,把一些股市與政界敗類一掃而光呢……

 

    小楚關上辦公室的門,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心想那菜鳥說得對,「我似乎整天疑神疑鬼的模樣」,隨手將那一本小記者給她的書往桌上一放,並瞥了一眼封面,霎時整個人被「交易員靈魂之城」的封面給震懾住,久久不能自已,封面上主角的畫相不就是幾年前出現在她面前的奧許嗎?

 

   忽然小楚想起一個電話號碼,拿起電話就播了出去:

   「小映老總!我是小楚!」

   「好幾年沒聯絡了,聽說報社現在越來越多角化經營,連網路電視、社群網路都跨足了。」

   「託妳的福,對了老總!這幾年沒聯絡,妳現在住在哪裡?」

   「退休後我就搬到羅馬尼亞,快七、八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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