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幹事耕讀筆記- 日本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

錢不要錢-論負利率、泡沫與通縮共存的三殺戰爭

           「降價刺激買氣」一直是各種商人的最終利器，手機商降價來消化庫存，超商在打烊前一個小時降價來促銷生鮮蔬果，建設公司用破盤價來維繫尚存一息的買氣，這些行為在日常生活相當正常，也無須用經濟學理論來驗證。當然有些商人會用無法想像的「零元」來促銷，如零元手機、零元電腦....當然我瘋狂的估計，少子化越來越嚴重的狀況下，零元學費或許會在不久的將來出現，聰明的消費者不會被這種零元價格誘騙，因為其中必然包含後續的維修、服務與一大堆雜七雜八的必要開支。

              以上都是正常社會的經濟行為，只是如果有一天，人們走到水果攤，發現老闆對你叫賣「免費送蘋果，每拿走一顆蘋果還送你五塊錢」！如果有一天，某手機廠毫無任何綁約協議，開出「免費手機+100元現金」！如果有一天，某位裝潢設計師可以幫你免費裝潢外加贈送免費傢俱！....你會如何看待這種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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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你會認為這是騙局，或許你會認為蘋果有毒，或許你會認為這些手機是燙手的贓物，或許你會認為這位設計師瘋了，總之，無條件免費贈送外加現金回饋，這完全超乎理性思考的範疇，也許你會認為思考這種問題根本就是小說情節，毫無意義可言。

             但真實社會中，偏偏就是有人已經陷入瘋狂，這些人還是政府高官、經濟博士，而且還是真的。但別認為這種舉動瘋了，這種免費外帶現金回饋的瘋狂行銷行為，唯一的合理解釋就是「幹掉競爭對手」。

             日本央行在2016年1月下旬意外宣布負利率，什麼是負利率？簡單的說，就是你向銀行借錢，除了不需要任何利息以外，銀行還贈送你「禮金」，感謝你佛心來著上門借錢。瘋狂吧！當我看到這則消息，我還一度存疑地以為這是網路惡搞，當我連上日本央行官網親眼證實官方的負利率政策，雖然第一時間，日股帶動亞洲股是歐美股市大漲，我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日本這個瘋狂的行為，簡單的說可用四個字來形容：以鄰為壑。日本是個很奇特的經濟體，2008~2009年金融海嘯發生時，整個以中國為首的亞洲發生經濟大動盪，日圓意外地成為全球除了瑞士法郎以外的避險中心，日圓匯率從2007年的一美元對126日圓狂升到2011年的76，這段期間日本的出口業出現前所未有得巨幅衰退，強勢的日圓也造成觀光客幾乎絕跡，那幾年我數度前往日本旅遊，還曾經碰過京都金閣寺只有不到10個觀光客的冷清景象。接下來安倍首相上台射出三支箭：貶值、降息與加稅，才勉強把日本經濟從谷底深淵拉了一把上來。

                時間快轉到2014年，以鄰為壑的惡首出現-中國，從2014年年初起，人民幣突然改變將近十年的升值走勢，2014~2015兩年間，人民幣貶值了將近10％，別小看人民幣的貶值。

               老交易員總是喜歡講老故事，一切的一切又得從21年的1994年年底的那場屠殺講起。

               當1992-1995年，東亞國家還為了美國的301法案與總總的貿易保護政策所苦，不得不將本身的貨幣匯率被迫到較高的水準之際，當日圓升值到80美元，台幣升值到26，韓元升到700，泰銖升到22，印尼盾升到2200…..。就在這些國家受困在升值而不知如何轉型是好之際，中國投下了貶值45％的原子彈，可怕的是這顆原子彈竟然在兩年後才整個引爆，並改變了全世界，更改變了台灣的經濟史。

                 中國先在一九九三年開始宏觀調控讓過熱的經濟與物價獲得疏緩，講白的就是加強社會控制以利吸引外國資金，因為當時中國警覺單靠內需消費與內資只是憑添物價壓力與社會對立，於是，緊接著中國在1994年底讓人民幣一次大幅貶值45%（由５.4元貶值8.4元.），一夜之間的中國匯率工資土地原料與各種製造費用通通便宜了45％，而當時亞洲各國輕忽這顆亞洲第三顆原子彈的威力，無視中國吸金的能量，繼續走著「吸引外資-加工出口」的老路，在1995-1996的兩年，歐美外資與東亞各國的資金從正式與非正式的管道進入中國直接投資高達千億美金，但是相對的東亞各國無法再吸引外資進駐，甚至於亞洲國家本身的資金也大量流向中國，尤其是亞洲國家本身的命脈製造業。

               想一想還真像日本當年偷襲珍珠港的樣子。1997年7月起，亞洲國家終於到了長達兩年的資金不繼甚至於資金外移到中國的「資金缺口引爆點」，於是就發失了眾所皆知的亞洲金融風暴。

                亞洲金融風暴的成因錯綜複雜，我認為最主要的關鍵因素是人民幣帶頭貶值45％所致，當然還有另一個因素是九0年代初期亞洲國家開始民主化，但由於民主化的初期都會有行政效率的低落這個後遺症，所以資金會引導到獲利比較容易且績效比較快速彰顯的金錢遊戲如股市房地產。

                當然，1995年的中國為了本身的發展需要，她耍了一夜貶值45％的襲擊這種賤招，就其自身利益而言，也沒有什麼是非對錯，只是她付出的代價很低，一般而言，大幅貶值要付出進口成本高漲，物價飛漲，股市房市狂跌，外國企業競爭…..等問題，然而中國是個極權國家，所以物價飛漲不會有政治問題，而當年一輪的宏觀調控後，國內需求急凍，以致於進口商品的高漲似乎也不成問題，而股市….別提了，當年中國股市的規模還恐怕還比今天台灣的興櫃還要小，而房地產更不用提了，土地房屋還全面國有化的當年，漲與跌都不會造成太大影響。

                  不管如何也就是說，當年中國這顆原子彈是往東亞其他國家丟下去了。     亞洲金融風暴的後來演變，大家相當清楚，我不必再多談，然而就是當年人民幣的急貶，與資金大舉外流到中國，跟著搞到亞洲週邊國家的經濟匯率股市與房市崩盤，才有當年的「戒急用忍」政策。

       習慣偷襲別人的日本當然記得中國當年的貶值襲擊，當2014~2015年人民幣又啟動貶值原子彈的時候，撐了兩年低匯率的日圓終於不支倒地，2015年整年日圓被迫升值了將近6％，雖然只有區區6％，但日本顯然沒有忘記2009~2011年日圓狂升下金閣寺觀光客只有10人的教訓，到了2016年，終於使出報復性的負利率，目的在於阻止日圓升值，瘋狂的背後目的是要陪中國玩貨幣貶值遊戲。

                除了阻止日圓升值，以免遭到貶值中的人民幣這顆原子彈波及之外，不得不提到負利率形成的另一首悲歌-通貨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