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台商第一篇東京北千住私募基金(43

     深秋的井之頭公園以及它的圳池很美,美到讓一堆攝影師、旅遊部落客來此捕捉,實情是只有熱戀中的男女和不切實際的偽文青才會在攝氏兩三度瀕臨下雪的天氣坐在圳池邊的長椅,鬼才會忍住哆唆坐在宛如冰庫的池邊搔首弄姿。

 

公園入口處有家義式咖啡館,外推的窗邊擺有圓桌,葉國強推開門,老式鈴鐺響起,和一年多前那次造訪一模一樣,店裡很溫暖,播放著BOSANOVA風格的老式慵懶音樂,他假裝用手機收電子郵件,其實是在留意路人,留意路人當中有沒有明悉子驚鴻一撇的身影,衡量著路人甲路人乙和自己相比,誰的生命比較有意義,他的內心陷入無意義的自問自答,沒有自怨自哀,也許只是在每年的這個季節來此暫時停留,給自己一點秘密的心靈空間,去咀嚼已經逝去的往日情懷吧。得不到的總是最美,既然最美,自然最適合被包裝成秘密藏在心中,偶爾掏出來嚐嚐那單純的酸甜。

 

以前是銀行總經理,以後也即將又是銀行總經理,職位與聲望是同年齡的人望塵莫及,四十出頭,已經不再是什麼容易心碎的年紀了,也不允許。又不是大一男生,禮拜天醒來想起自己暗戀的漂亮學伴,昨晚被外表豬頭其貌不揚的富二代大四學長摟出舞會,坐進足足讓自己打工五十年也賺不到的法拉利跑車,揚長而去,才能夠有權利訴說自己一腳踏入絕望的國度,那個年紀可以不顧一切的任憑自己心碎傷痛,四十歲了就是不行、不能,更記不起來什麼叫做心碎。

 

每年來此品嚐或者說是挖掘一下自己內心的幼稚秘密,似乎也不錯,葉國強急忙地想要把這個念頭寫了出來。

 

咖啡不太好喝,也許是點錯了,葉國強到櫃台重新點了一杯坦尚尼亞的豆子,回桌卻又看到那位自稱棉神的傢伙坐在桌子另外一頭的椅子,葉國強並不想理會它,但棉神卻開口了:「阿強!你可以聽見我說的話,對不對?」

 

葉國強實在不願意被旁人當成瘋子,也只能把這尊只有自己看得到的棉神也好、心魔也罷,來個視而不見、相應不理。

 

「阿強,你不必開口回答,你只要在心裡頭想一想,我便會知道。」棉神左臉頰鼻翼下方的那顆黑痣似乎又變大了不少。

 

「我聽你在放屁!」葉國強暗自在心中咒罵了幾句。

 

棉神笑了笑說:「我怎麼可能會放屁呢?」

 

葉國強索性把眼睛閉起來,打算仔細聆聽店內黑膠唱盤所放出來的八0年代經典老歌《Bohemian Rhapsody》:

Is this the real life

Is this just fantasy!……

「這首歌是你和明悉子大學當班對時代最愛聽得的歌,對不對?」棉神好像葉國強肚內的蛔蟲。

 

此時葉國強再也按奈不住了,這尊棉神足足困擾自己快要一個月,葉國強對著坐在隔壁桌的棉神脫口而出:「你到底想要什麼?如果你還一直糾纏我,我會去找所有的宗教,收驚、趨魔、喝聖水、撒黑狗鮮血、十字架沾大蒜….」

 

還好店內旁邊的幾桌沒有別的客人,咖啡廳了老闆遠遠看過來,以為葉國強只是一個講手機講個不停的外國觀光客。

 

棉神故意裝成一副很害怕的模樣回答:「千萬不要撒狗血,那會讓我沒有食慾。」

 

葉國強總算學會了用意念來溝通,心中默默地念著:「你不是棉神嗎?神要吃東西啊?」

 

棉神露出嘉許的神情點了點頭:「你總算學會如何和我講話了,我當然要吃東西,只是我只吃棉花,所以等一下我得去找棉被店或棉花工廠。同時我也有七情六慾,就好像你現在心裡頭正在回想以前聽著《Bohemian Rhapsody》這首洋人歌,一邊擁抱明悉子,進入她的身體衝刺、探索…..」

 

「就算是你神或是鬼,交談和刺探的界線請你搞清楚一點。」葉國強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索性放空腦袋完全不作任何思考。

 

「我也沒辦法啊!」棉神雙手一攤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你故意把腦袋放空空的也好,我來講你來聽,我想要和你談一筆買賣,用你們現代人的術語就是交易,至於我要你作什麼?我可以幫你作什麼?天機不可洩露,你慢慢地就會知道。」

 

「我並不是什麼棉神,其實這世界上不管是陰界還是陽界,都沒有所謂的棉神,也沒有所謂的神,頂多只是一些無法善終的孤魂野鬼,那個居酒屋的吳老闆稱我為棉神,是因為我曾經遇見過他,為了讓他相信,只好隨口胡亂掰一通。反正我現在告訴你這些,你還不會瞭解,我只要你記得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我的名字叫小賀。」

 

叫小賀!葉國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知道你笑什麼,音為我也曾經是台灣人,住過台灣十幾年。你以後自然會從一些人的事情中聽到我的名字叫小賀。第二件事情是在你要過去中國之前,」記得無論如何一定要和沙織碰面,整個故事的起源會從她開始。」

葉國強腦海浮出Sevenstar公司女事務員沙織的模樣。

 

「對!就是你以前請的那位經常扳張撲克臉的沙織,我偷偷告訴她的秘密,她上班的時候,沒事就會想著和你作愛…..」

 

「好了!別再說了!」葉國強睜開眼睛打算在腦海中用力的咒罵叫小賀的棉神,卻發現隔壁桌以及整間咖啡廳都已經沒有他的蹤影。

咖啡廳外公園入口的幾株大銀杏樹稍上,幾隻烏鴉匆匆忙忙地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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