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解決了退學危機,但三二危機尚未解除,僅剩的唯一希望在於上個禮拜中國通史的小考,這個小考我只要考七十分以上,中國通史期末考再拼個80分,那麼這學期應該就有機會勉強低於三分之二不及格學分的過關門檻。

 

十點的中國通史上課時間還沒到,我就提前在教室外面等教授,中國通史教授準時地出現,遠遠便可以聽到他那老邁龍鍾的清痰咳嗽聲音,步伐緩慢好像時間被凍結的末世電影畫面,若以現代的標準,學校聘請這種恐怕接近80歲的老教授絕對會被批評「虐待老人」,但以從前的時空標準來看,讓老人來虐待18歲年輕人才是當年校園主流。

 

 我堆起笑容鞠躬哈腰地走到他的面前,為了表示禮貌,還對他做了一個類似二十一世紀某神豬候選人常做的九十度鞠躬。

「海教授早!」

「嗯哼!」海教授大概是清痰還沒清乾淨更沒料掉這種中國通史鳥課的學生竟然會對他打招呼,一時無法應對只好嗯哼兩字回應。

「我是經濟系一年級黃**,能不能請問一下上個禮拜小考的成績。」

 

中國通史這種課程今天早就已經不是大學必修科,但是當年可是所有大學不分科系的大一共同科目,別的學校我不清楚,但台大當時可是清一色聘請那種帶有濃厚各省鄉音的所謂老外省教授來教,目的其實很簡單,透過扭取的中國歷史來作「進階洗腦」。

「黃**是吧?」海教授打開公事包,慢條斯理的拿出一疊考券,一張張地翻閱,口中默默有詞:「黃**、黃**、黃**、….啊有了!」

「零分!」

 

海教授瞪大眼睛看著我,我也瞪大眼睛看著他。

 

「老師!你會不會弄錯了,又不是交白券,怎麼可能零分?」聽到零分的我實在無法接受。

「交白券的人我還可以給他30分,可是你就是零分。」

「為什麼?我明明每個申論題都寫了滿滿一張的回答,全班同學中的考券應該是我寫得最充分最詳細。」我特意從一堆考券中挑出我那份,整整寫了八大張答案券。

通常這種不重要的科目的小考,只要人在場考試,隨邊瞎掰都會及格,而我為了確保學期成績能夠及格,為了讓小考成績衝上80以上,我還讀了整整兩天兩夜,去圖書館與重慶南路書局抱了一堆書籍回宿舍苦讀。

 

「誰告訴你中華民國的開國者是袁世凱?誰告訴你鄭成功攻打台灣只是為了海盜事業的根據地?」

「還有  蔣公(空格表示害怕他)之所以不對日本要求賠償,明明就是他想要藉由德性來感召日本人,你為什麼寫成親日的蔣介石想藉此取得列強支持他打共產黨?」

「你根本就是偏激分子嗎!要不是我們台大講究自由學風,加上念你只是年幼無知的大一新生,若換成大三大四,我早就通報警總來約談你了,給你零分不追究你已經是……咳咳!」海教授喉嚨的那口百年老痰總算清光了。

 

我年輕時候的脾氣比較好,若是在脾氣暴躁的中年,我肯定一拳打過去。

  

換句話說所謂的歷史,通常是掌權者同意之下的謊言。

 

努力一定有結果,但不一定是好結果。早知道隨便寫一寫就好了,天真的我竟然相信了這間學校所標榜的自由學風。

 

看起來我唯一不被三二退學的機率已經更渺茫了,好不容易過了系主任那一關,眼前又有三二退學的難關,而且只剩兩個禮拜。

 

嘉麵依舊漲停鎖死!股票的行情牆容易穿透,台大的圍牆沒有高中來得高,但卻更難攀爬。此刻的我宛然聆聽了死刑宣判,宣判者到底是海教授、袁世凱、蔣介石、凱因斯、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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