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教我怎麼買股票?」

 

「股票?」

這兩個字對我而言比月球還要陌生,至少還曾經從電視畫面上看過月球表面的影像,而股票….

 

 

我足足發呆了一兩分鐘,努力思索此生到底有沒有聽過這兩個字。

「小黃!你還好吧?」她急忙著從包包內掏出一堆藥物想要給我吃。

 

每次只要我整個人進入思考模式,旁人都會誤以為我是個白痴,從小到大,從年輕到中年,所以小敏看到我這付模樣誤認腦震盪後遺症。但她沒想到無知是沒有藥醫的。

 

「我不知道怎麼買股票!」我雙手一攤

「堂堂一個台大經濟系高材生,怎麼可能連怎麼買股票都不懂。」

小敏這句話完全命中我所剩無幾的自尊心。

「為什麼一定要懂股票?」

「經濟系不就是教人怎麼賺錢的嗎?」小敏回答得很簡潔有力、讓人無法反駁。

「可是經濟學是教如何經世濟民……」講到這裡連我自己都覺得沒什麼說服力。

 

原來小敏是受她某個叔伯輩的長輩所託,要她幫忙去開戶炒股票,她其實也是剛到台北上班,人生地不熟加上從來沒聽過別說玩過股票,聽到我念經濟,只好硬著頭皮跑來問我。

 

我和小敏兩年前在高雄也是只有幾面之緣,會認識她是因為高中同學住院,她剛好是那個病床的護士,同學出院之後,大夥曾經約她與同事一起去出去玩了幾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下文,但隱約從側面瞭解,她好像和高中死黨張幹短暫「鬥陣」(台語,意思是交往在一起的戀人關係),但後來好像也就不了了之,也不曾聽張幹提過小敏這個人,但沒想到幾個月前她也從高雄的醫院轉到台北來上班。

 

好強的我不服輸地回答她:「給我兩天的時間,我一定弄清楚如何炒股票。」

 

也許現在的說法不會用「炒」股票這個詞,但以民智未開的民國七十年代,大家講到股票,自然而然會用炒股票這個詞,為了還原歷史真實,所以我在此用炒股票這個詞,而非真的去從事炒作,在當年,就算買一張也視為炒股票。

 

於是小敏和我約好兩天後一大早去館前路的鼎康證券開戶。

 

目送小敏從人性空間離開後,我好奇地問老闆娘:「什麼是炒股票?」

 

「我也不懂!我只知道在這裡年復一年來來往往的學生,講得不是卡繆、康德、社會改革,就是托福考試、泡妞談戀愛、老師點名,我也沒聽過什麼股票。」

 

「我想起來了,最近店裡每天下午一點多都有幾個常客,他們的話題似乎都圍繞在股票上,你如果有時間,明天中午可以來店裡,我可以介紹給你認識。」

 

學習之路似乎有了進展,我才不相信炒股票是件多困難的事情,反正現在期中考剛考完,有很多時間可以讓我去深入瞭解。

 

我看了看手錶,才晚上九點,公館旁的書店還沒有打烊,趁還沒打烊之前去找找看有沒有關於炒股票之類的入門書。

 

書店老闆看到我,以為我又來買黨外雜誌,他略帶緊張地東張西望確定沒有奇怪人士後,從櫃台內地板的書堆中翻出一本,神神秘密地告訴我:「小黃!這本新潮流是本期的最後一本,聽說重慶南路那邊的書報攤的存貨通通被警總沒收了。」

 

他因為自己擁有被查封沒收的絕版雜誌而顯得得意洋洋,他壓低聲音小聲的說:「這期有最敏感的內幕,有關小蔣的體檢報告….聽說他活不久了….」

 

我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告訴他:「我今天來是想要找有沒有關於炒股票的書。」

 

他露出一付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我:「炒什麼?炒高麗菜還是日本大鍋炒的色情書?」

「炒股票!」

「我在這裡開書店開了三年,第一次有你們學校的學生要買股票的書。」

「到底有沒有啦!」

 

只見他翻箱倒櫃找遍書店所有書櫃,終於在書店地下室的佈滿蜘蛛網的角落找到三本書,他小心翼翼地拍開書封的厚厚灰塵,然後把它扔給我。

「我還真不知道店裡頭有這幾本書呢!說不定是前任老闆留下來的呢!」

 

三本書的書名分別是『股票入門投資筆記』、「投資學」和「k線的技術分析」。

 

我看到「投資學」三個字,忽然想起系上好像有開同樣名稱的選修課程。也許我可以去旁聽一下,但無論如何,明天一早有經濟學原理的實習課,反正衝著那個助教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你們有任何和經濟學有關的問題都可以來問我」。或許我可以去問問助教,順便和助教打打關係,修補一下其中考考零分的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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