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天迎新舞會,所有新生都滿心期待到來的時刻,好像是期待許久的朋友到訪,時間到了,叩叩叩,大家一起開門迎接,報以最熱烈熱情的歡迎,彷彿這一切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看到學長們的長髮,在成功嶺被剪了個大光頭的我,站在那種狂歡玩鬧的場合裡,不會跳舞、穿著詭異俗氣始終格格不入,不明白他們在開心些什麼。第一首慢舞歌曲「careless whisper」還沒播完,我便選擇靜悄悄的走開,想遠離這一切。

        扮著車水馬龍的新生南路,我踱步走回宿舍,沒想到薛哥比我更早回來,倆人對看一眼苦笑一番。

        原來,迎新舞會的目地就是要讓自己知道,穿條在台北人眼中只有黑道兄弟才會穿的控巴啦西裝褲參加大學舞會,自己其實也是個怪咖。這讓我想起高中校長在放榜那天對我說的喃喃自語:「我怎麼栽培了一個考上台大的流氓!」

     古老的年代並不是如想像中的美好,因為當年的氛圍充滿了各式各樣不可理喻的偏見。


        大學第一課迎新舞會,我就遭遇到挫折,於是我秉持著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的人生座右銘,從大一開始我便勤練各種舞步,幾年下來跳過北台灣所有學校的聯誼舞會和大大大小的地下舞廳,有一段期間,我過著早上到號子看盤、下午去參加示威遊行、晚上去舞廳跳舞的日子。

        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幾年後我竟然在舞會認識了人生最重要的伴侶-老婆。但這也是後話了!
百般無聊的我們正在討論康德(註:某哲學家)

        回房間的我看見薛哥正在看書,他抓著我問:
      「黃仔!你對於康德的辯證論有什麼看法?」
       我抓了抓頭看著他回答:
      「康德?我都是喝風熱友!」

       他張大眼睛看著我,只見他鼻水直流,我從抽屜拿出一瓶風熱友給他。
      「風熱友治感冒比康貝特有效!」

       關心室友算是我的美德吧!讀商的我比較重視實際吧!

      「叩!叩!叩!」門口傳來敲門聲。

       隔壁與對面的幾個室友來串門子。

       對了!我忘了介紹其他房間的幾個室友,我們這層樓除了我和薛哥以外,其他幾個都是大二的學長。

       住在對面單人房的叫做郭巴,會被稱為郭巴是因為他姓郭,但身材瘦巴巴,身高大約178公分,但體重只有五十公斤左右。

        第一次看見郭巴是我搬進來的第一天,他站在房間門口看著我和薛哥忙進忙出,我看到他如此瘦弱所以婉拒了他的幫忙,但也沒想到這種體貼竟然讓他心情整整壞了好幾天。

       瓊瑤的電影中的男主角清一色是臉色蒼白、身材高挑瘦弱、抱把吉他彈著和弦的大學生,看到郭巴的第一眼,簡直是瓊瑤電影的男主角活生生地蹦出我的眼前,從前總以為那些都是小說作家憑空杜撰出來的角色,沒想到讀大學後第一個認識的朋友竟然就是這樣的人。

        一個就算了,在同一層樓最裡面的房間竟然也住著一個更瘦弱、更蒼白、更憂鬱的blue。

       先談談郭巴,他和薛哥一樣是台南人,比我大三歲,是森林系大二學生,郭巴的家庭是台南那種典型的醫生家族,整個家族上上下下幾代出了七八個醫生,他的父親希望他承接衣缽考醫學系,很不幸的,醫學系大家都知道不是那麼好考,除了要有唸書的天份外,高中時間必須排除所有誘惑,全心全意投入課本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鬆懈外加上極佳的考運。

       郭巴考了兩次大學,第一年如願考上中山醫學院的醫學系,但被他老爸強迫去重考,他老爸是那種非得自己兒子考上台大醫科不可的人,於是他聽話的去重考,第二次考大學前兩天很不幸地染上流感,昏昏迷迷地去考試,當然只考取了台大森林系,正當他老爸還想逼他第三度考大學時,他拿著老爸給他的補習費北上,偷偷瞞著家人在森林系註冊入學,後來被他老爸知道,氣得和他斷絕父子關係,還好在台北開業當醫生的叔父資助他唸書,他才能繼續地在森林系唸下去,幾年下來,他始終沒有回過家。

       一樣是椰林大道,我是滿懷希望並帶著家人的喜悅與期待來到這裡,郭巴卻始終得不到家人祝福。

       至於那位blue,那更是傳奇了!

  
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高三1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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