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運有時候是自找的,第一天轉到省中就被強仔的「好意」捅出馬蜂窩,第一節課是班導師的時間,說起這位班導師,應該是我此生看過最威猛的老師,若他還稱不上威猛,全台灣大概也找不出兇惡老師了。

        這位導師姓賴,姑且叫他賴博,是教體育的,體育老師不稀奇,體育老師當導師也不稀奇,然而他是教國術和空手道的,這才讓人望之生畏,更古怪的是他總是天天穿件練國術的功夫唐裝,當他走進教室看到花籃時,他那身功夫裝之內是乎可以明顯感受到宛如武俠小說劇情的「一股真氣到處亂竄」,二話不說他從手提袋中拿出兩塊磚頭,只見他雙手往上提吸飽一股真氣之後,右掌端起手刀狀向磚頭斜劈了下去,聽他吆喝一聲之後,磚頭硬生生地劈成兩半。

         窗外也站著兩位教官眼睛盯著我們四個人,從賴博的手刀和教官的眼神,我之到日子只會比以前更不好過了。

        賴博點了我們四個人的名字冷冷地說:「把這四個花籃搬到垃圾場去丟!」


        白道易躲,黑道難防,求其是學校原有的各方勢力以及所謂的「帶頭仔」,別以為前兩自願的公立高中就沒有所謂的校園幫派,我從小到大,從小學到大學,除了最後念的台大之外,幾乎每間學校都有所謂的帶頭老大,但是這些所謂的「帶頭仔」,總是會順順利利地畢業,別說記過退學,連教官都很少找他們麻煩,原因很簡單,因為老師也需要依賴某些惡勢力來教訓他們眼中所謂的「壞學生」。

        省中當時的帶頭仔姓康,綽號叫作「康丁」,還沒開學我就循線先打聽清楚,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幾個人好不容易又找到一間還不錯的學校可以念,當然不願意再重蹈覆轍,能夠避免去招惹當然盡量避免,只是當一個人的流年正在走所謂大衰運時,連倒個垃圾都會到出江湖的腥風血雨。

        康丁大概是和教官串通好了,他和他的一群「細漢仔」早就在垃圾場等我們光臨了,低調的我們默默地抬著有如自己省中命運的輓聯花籃丟進垃圾場內,沒想到康丁他們竟然放一把當場給燒了,而他們就趁我們四個人傻眼愣在當場的當下,一溜煙地從旁邊的危牆跳了出去,看呆的我們還沒弄清楚狀況時,幾個教官加上訓導處主任立刻衝進垃圾場當場「逮捕」我們四人,理由是「玩火」,被帶到訓導處的途中,我遠遠看著站在教室門口的賴博導師,嘴角揚起一抹微笑,那微笑宛如貓抓到老鼠慢慢把玩的血腥神韻。

        然而,若用超級無敵樂觀主義的角度去想,新生報到不到一個小時就被學校記一支警告,如果當年有所謂校園龍虎榜之類的記錄,我們肯定可以留名在省中的青史當中,張幹這傢伙還真的是這樣想的,看他一整天笑的合不攏嘴的。

       張幹這傢伙一臉就好像金庸小說韋一笑或西方吸血鬼的模樣,又瘦又高,臉色蒼白委靡好像吸白粉的,偏偏嘴唇又因為無時不刻嚼著檳榔而滿嘴紅石灰口水,整張臉說多變態就是多變態,他生長在一個極度優秀的家庭,老爸是地方民代,外公聽說不知道是哪個縣市的警察局長,三個姐姐,一個是高雄醫學系大四學生,另外兩個好像也是政大與台大的法商學院的學生,張幹從小就生長在女人堆中,聽說他國中的時候舉手投足一副娘娘腔的模樣,然而三十幾年前的南部的男性社會中講究的是男子漢的氣魄、男人交往之間重視的「換帖情誼」、越是粗魯越是滿口髒話越是不修邊幅就越能在男人世界中生存。

       可憐的張幹國中三年由於娘泡吃盡了霸凌的苦頭,他上了高中之後,發覺現實社會與他的家裡的母姐氛圍有極大的落差之後,他覺醒了,除了強迫自己矯正從小到大的許多纖細動作,為了「男子漢」的同儕與社會要求,他開始滿口髒話,不騙人,他從一字罵到十字罵,從問候別人母親到研究生殖器官的各式髒話,句句經通而且還融會貫通,單單他的口頭禪的髒話就可以出一本台罵國罵精選輯的書。

       張幹其實不是個考試讀書的料,但他老爸卻硬要他念普通高中,然後念個台大政大,以後回鄉承接政治家族的香火,當他糊裡糊塗被大家「罩」進轉學考考進省中時,他老爸可說是高興地擺好幾桌請客,還當著我的面向他的家族與一些地方頭人說:「張幹交到好的朋友」。

        短短不到一年,一樣是議員,我從別人的「交友不慎」的元凶變成他人的「貴人」,幹壞事成為貴人,好心幫忙卻被記兩支大過,政治圈的黑暗與是非不分,只要沾到一點點邊就可以清楚的感受。

       幹民意代表什麼沒有就是有錢,我們幾個人受邀被張幹的爸爸請客,那是我們幾個人此生第一次吃牛排,記得那服務生問「安樂仔」:
     「牛排要幾分熟?」

        安樂仔看看手錶回答說:「六點四十分好了!」

       那牛排的滋味美妙極了,或許那是透著幾個死黨的換帖氣味吧!只是那晚安樂仔不太高興地抱怨:
      「我明明叫他們六點四十分就要上菜,害我回家看不到天龍八部的大結局!」




我已經出版的財金小說三部曲

一、《台北金融物語:內線國度》



二、《台北金融物語二部曲:金控迷霧》





三,潘朵拉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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