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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易員的探索(一)

        四十三歲就要寫回憶錄了嗎?未免太早了,不過若藉著回顧一些過往在金融世界的喜怒哀樂與經歷,當成人生下半場的教訓重新出發,不也是一種必經之道。

        人在少年時期遭遇的磨難總是很輕易就被遺忘,但那些磨難對人的一生道路究竟有多大影響,除了自己本身,旁人就不得而知,甚至連自己也察覺不出來。

       所幸,在金融投資世界所遭逢的各種磨練中,獨獨躲掉了「虧損」這個苦難,然而也正因如此,註定了自己自外於金融主流世界而顯得格格不入,也讓自己成為孤鳥一隻,畢竟每當眾人陷入嚴重套牢與虧損的當下,躲過一劫的我雖然可以置身事外,但是,卻無法產生和眾人一樣的同理心,無法一起經歷虧損套牢而產生休戚與共的「落難情感」,在職場如此,在朋友之間如此,當了作家後在眾人面前亦是如此。

       看過了太多金融人的醜樣,譬如為了多要個幾十張新上市的股票,半夜跑去上市公司老闆家裡去威脅利誘。還有為了讓自己投資的房地產可以順利解套,銀行高層與代書勾結找假人頭假買賣真超貸的。也看過消費金融業務的高層每半年就攆走一批高業積理專,然後把他們的業績通通算在自己或親信底下的。也看過一堆檢察官與法官和銀行高層配合炒作房地產與股市的。也經歷過金融業的派系惡鬥下,藉故將敵對派系的幹部移送法辦的。也看過基金經理人與市場派勾結,直接用基金的資金替外圍抬轎與出貨。也看過專業財經媒體將她的主筆室用議價的方式讓市場派人士去撰寫。也看過財經記者出售她的版面給公司派或作手的。

        年少的時候,我並沒有認為那些事情是錯的,甚至還以為金融市場就得那樣運作,甚至於還羨慕起那些人士,然而當我漸漸爬上可以幹些事兒的高階位置的那一刻開始,自己卻膽怯起來,之所以膽怯並非自身的道德感,從學校到金融職場,道德從來不是師長與主管所要求與教導的,從小到大,師長、主管與老闆所要求的是「競爭」、「成長」、「開放」與「獲利」,真正讓我膽怯的是自己的宿命論,因為我總是認為自己的運氣不是很好,別人胡搞瞎搞又可名利雙收的事情,若到了自己手上肯定會東窗事發,也就是說自認為沒有那種祖墳冒青煙的運氣,有人殺人放火還可以碰到特赦,有人卻在路邊栽朵野花就被警察用手銬銬到警局兩天兩夜;有人坑殺散戶八九年,不僅沒有被市場唾棄,還被散戶捧為救星,被政府視為股市模範,而我不過是寫點善意文章提醒投資人,就被視為化外之民。

       至今,我不認為自己的堅持都是必須的,至少對他人而言,當個業務員不去欺瞞客戶,難道要自己喝西北風?當個投資大師不趁機拉抬出貨,難道當散財童子替非親非故的讀者抬轎嗎?

        到了中年才產生無謂的正義感,其實是多餘的,說不定只是自己憤世嫉俗的情緒發洩也說不定,年輕時總覺得天下之事無不可為,只能說明自己還沒有長大。中年後卻因為自己的磋跎而陷入怨天尤人,一個人什麼時候能夠明白自己的力量有限,才真正地接近成熟。

       我的最後一位老闆是位政治圈的人士,而且還是位政治家族第二代的子弟,偏偏他又是證券公司的老闆,和許多第二代老闆一樣,他是一個高興起來就胡亂承諾,但是事後卻很容易忘得一乾二淨,很多公子哥兒都有這種毛病,或許是因為生活太順暢太富裕,他們看問題往往好高騖遠,遇到挫折後又特別容易自暴自棄。對下屬喜歡輕易許下承諾,但應該兌現承諾時,他們卻又習慣逃避責任。

       更遭糕的是,他人生的重心是放在政治上,能不能夠得到他所屬的政黨的提名和能不能在每一次選舉順利當選,比起他的證券公司能不能賺錢實在是重要一百倍。

      於是,我的磨練就從此開始,因為我的專長與目標是幫公司投資賺錢,這和老闆的目標便產生了不一致的衝突了。

       事後回想,雙方主僱之間都沒有錯,錯的是,他找錯幹部,我謀錯差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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