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剛打了電話向周君平求救之後,小茹就一直在門邊等候著,她已經無法再多等待一分一秒,此刻的小茹好像掙扎在懸崖邊,再多待一刻就會跌入萬丈深淵,她的雙腿不聽使喚的發抖,她的身體感到一陣陣惡寒,連續好幾天都沒有食慾但是胃腸老是翻滾不已讓她嘔吐不停,她守著門口等著周君平,因為她不想在漫長的人生道路,她的餘生,唯一的伴侶只有這股酸澀的孤獨。

         一開門小茹就被緊緊的擁抱,這個擁抱似乎夾雜著保護的力量和渴望的溫暖,周君平略帶沉思地看著小茹,好像在看著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他露出溫暖的微笑,好像隨時隨地可以準備為她作任何事情的渴望。

      「平平!帶我去看醫生!我不敢自己去看。」小茹好多天沒有講話,講起話來有氣無力。
 
       「妳怎麼了?」周君平看著小茹,只見她一臉倦容,臉色蒼白,不過身體是比一個月前胖了一些,這是唯一讓周君平寬心的地方。

        「帶我去找戒毒門診。」小茹說了後一陣暈眩再也無法站立。

       「地下室有一部車子….」周君平開著那部葉國強事先準備的汽車,那是一部銀色豐田2000cc的國產汽車,稱得上是路上最不起眼且最尋常的轎車,最適合兩個人現在的處境了。

        周君平盡量走高架道路避免尋常市區的紅綠燈,畢竟高架道路上不會沒事有警察站在路邊,從公館繞上快速道路,再由快速道路接上高速公路,一路往北直奔台北北端的海邊。

       「為什麼你連問都不問我關於吸毒的事情?」坐在後座綣卷著身體的小茹問道。

        「這有什麼好問呢?」

       小茹聽了之後害怕了起來,這些不為人知的難堪過往,不得不在周君平面前攤出來,羞愧難受又全身無力的小茹,眼淚幾乎要流出來了。

       「你大概沒有辦法隨隨便便地就喜歡一個人吧?」小茹自怨自哀地喃喃自語起來。

       小茹見駕著車周君平始終沉默不語,誤以為是嫌棄自己吸毒這種不光彩的惡行,小茹再也忍不住個中悲苦,放聲大哭起來

        正在開車的周君平忽然嚇到了,對他平來說,惹哭女人是頭一遭的經驗,以前所交過女友,全都是那種機關算盡的女友,個各只把他當成「過渡」用的男朋友,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小茹這般在自己面前流露真情。

      「啊!對不起!我剛剛太專心在想事情沒注意妳講什麼話。」周君平語氣相當惶恐一付把小茹捧在手心的那種樣子。

        小茹聽出他的誠意,便強忍住啜泣地問起:「你到底在想什麼?」

       「妳現在若到公立的醫院只要健保卡一刷,保證高檢署不到五分鐘就會知道妳的行蹤了,我以前在調查局緝毒時,認識一間位於萬里山上的私人煙毒勒戒所,我正在回想它的地址。所以沒有聽清楚妳說什麼,妳可不可以再講一遍?」

       「我是說我吸毒的事情…..」

      「我早就知道了啊,你忘了,我奉命調查你的事情長達好幾個月,而且檢調單位都有一些個人情資,你以前曾經在泰國染毒癮,兩年多前回國後接受治療這些記錄,相關檔案都記得一清二楚,所以,你若問我,我只能告訴妳,我一點都不在乎妳的過去….」周君平講的十分誠懇。

      「那檔案裡頭有沒有記載男女感情或什麼的…..」小茹聽到個人情資四個字,便很敏感地想到自己曾經在泰國的荒唐過往,很擔心連這些事情也被周君平知道。

      「這倒是沒有,個人情資頂多記載婚姻狀況,除非鬧出很大的誹聞,不然我們不會主動去收集的。」

        其實周君平是騙她的,小茹的歷任男友甚至在泰國天天吸毒召男妓的記錄,周君平都瞭若指掌,只是,何必說破呢?一旦說破,未來兩人之間不就平白增添許多無謂的陰影呢!

       周君平從後照鏡看了後座的小茹一眼,看得出她的眼睛很坦率,但周君平知道她有些事情沒有說出口,她有股鬆口氣的解脫眼神。

        周君平頭一次發現,人生原來不太須要回頭看

        入夜之後,基隆往野柳路上,由於不是假日,車子相當稀疏,開到翡翠灣前拐了個彎左轉往山上開去,這段山路的人車更少,由於幾年前野柳隧道的開通,所以基隆往金山的車子不必再開這條繞著山嶺的舊省道,以致於這條舊山路省道格外的安靜,一些社福單位的安養院、療養所,連私人戒毒所也都座落在這片寧靜的山區。

        周君平眼見這一帶不會有臨檢的警察,所以就放心的把車窗搖下來,道路在山腰繞來繞去,空氣雖然冷冽但帶有從外海吹拂而來的鹹味,這帶山區住家與路燈都很罕見,從車窗遠眺出去,除了星光以外還有點點漁火星羅棋布在野柳外海,在市中心氣密窗的豪宅裡頭悶了一個多月的小茹,總算是呼吸到難得的新鮮空氣,頭暈嘔心的不快似乎降了大半。

      「這家戒毒所的負責人是我的熟識,在我還在當緝毒調查員時,舉凡那些不方便在大醫院露臉的毒癮患者、以及有特殊需求的戒毒者,還有不能曝光的毒癮線民,我通通帶來這裡。只要是我帶來的人,這間診所一概不過問,所以妳可以放心。」

        從戒毒所的大門口絕對看不出這是一間特殊的醫院,其建築物的外表比較像是富豪人家的郊外別墅,車停好後,虛弱的小茹由周君平攙扶著走進戒毒診所的大門,由於事先已經有先通過電話打過照會,連掛號手續都免了就直接到院長的辦公室也是診療室裡面。

       「周SIR!前幾天我在電視上看到你去逮捕掏空博發科技的葉董,喂,你還蒐到好多根按摩棒是真的還假的?」院長與周君平講話的語氣相當隨便,可見兩人的交情匪淺。

      「靠!你怎麼成天老想著那檔事!」

      「沒辦法!葉子翡逃亡時還帶著性愛按摩棒的新聞實在太勁暴了!」

       院長仔細端詳著靠在周君平身旁的小茹,二話不說請小茹坐在診療椅上,好奇地問著周君平:「這位是…..?」

        院長想先確定病患的大致身份,是不能曝光的名人富商?還是辦案需要的秘密線民?畢竟這和這家私人戒毒所的收入有關,如果是前者,當然是給予最好的戒毒療程,但如果只是毒蟲線民,就只需要把她醫到可以正常清醒地出庭作證就可以了,畢竟戒毒除了有其困難度之外,整個療程所費不訾,是街頭毒蟲所負擔不起的。

      「她是我的女朋友!醫藥費絕對沒問題。」周君平毫不猶豫地回答。

        小茹聽到周君平的明確表白後,症狀好像消失了大半,元氣好像也恢復了一些,語氣不再虛弱地回答著:「我兩年多前曾經染上海洛英,也花了三、四個多月用美沙冬這種藥物戒毒,只是了兩年前戒毒成功後就沒有繼續喝美沙冬,所以最近毒癮又發了。」

        院長皺著眉頭看著小茹問道:
      「妳有什麼症狀?」
       「我連續快半個月天天沒有食慾,整天反胃想嘔吐,站著坐者或躺著都會頭暈,偶爾會心跳加快,晚上還會冒冷汗做惡夢。」

      「妳有沒有吐呢?」
       「很嚴重,幾乎一天吐好多次,吐到連膽汁都吐出來呢,其實這和兩年多前戒毒時期的症狀完全一樣。」

       「沒有道理啊!小姐妳會不會記錯,妳確定是兩年多前就戒毒,而且已經兩年沒有再吸毒了嗎?」院長一臉不解地問著。

       「是的!」小茹肯定地回答。

         一旁的周君平有點焦急地問著:「有什麼問題嗎?」

       「一般來說,2年前戒毒成功且2年間未再使用美沙冬的話,忽然間再出現戒斷症狀的機會應該非常小。」院長很肯定地說。

      「可是妳看起來也太不像有毒癮的樣子,我有點搞不太清楚,所以,請妳留下來住院,我幫妳徹底做個檢查,因為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院長也診斷不出小茹的真正病因。

        院長幫小茹安排一間院內設備最好的戒毒病房,打算等一會兒親自替她做各種檢查。

        戒毒院的走廊深處傳來陣陣奇怪的聲音,說奇怪可是一點都不誇張,以聲音來說那比較接近野獸的低鳴,像動物飢餓或瀕死前所發出的沙啞嘶叫聲,正常人是根本沒辦法發出那般聲音,只有毒癮發作的毒蟲才會讓自己退化成野獸的狀態而發出那種絕望又飢渴的聲音。沒多久便從最深處病房門口的門縫飄出陣陣惡臭,那種酸腐難聞的嘔吐物味道。小茹也是過來人,知道那是毒癮發作的戒毒者才會發出的特別嘶吼叫聲。

        心情忐忑不安周君平幾乎整夜無法闔上雙眼,反而是有了周君平陪在身旁的小茹,作完檢查後便一覺安穩地睡到天亮,也許是周君平在身旁帶給小茹的一股安全感所影響吧!

        一大清早不到八點,來巡房的院長拿著昨晚加班趕工的檢查報告,一臉捉狎的模樣對著周君平問著:「你確定自己是吳麗茹的女朋友嗎?」

       「是啊!只是你問這個幹什麼?」周君平很怕小茹的身體有出什麼狀況。

       「周SIR,你是真笨還是裝傻?你的女朋友已經懷有快要四個月身孕,難道你不知道嗎?」

       「吳小姐,妳的症狀是比較嚴重一點的孕吐。」

       「孕吐?有沒有搞錯」小茹和周君平同時覺得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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