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銀行


無情銀行

    作者:江上剛

       近來我喜歡看一些日系的財金小說,如『獵鷹計畫』和本書「無情銀行」,這類的小說在台灣一直無法捲起如「日系推理」、「日系輕小說」甚至「日系奇幻小說」的風潮,其中的原因不脫下面幾點:

       一、 以揭弊居多,筆調與劇情傾向「反省」風格,與台灣的財經讀者偏好「正面積極甚至誇大膨風」的作品背道而馳。

       二、 2008年的「洗錢」一書因為恭逢前總統的金融弊案而大賣,但是坦白說該書應該是一系列日系財金小說中,最不好看的一本,試想,好不容易讓讀者因為受話題行銷而進入「財經小說」的閱讀領域,卻讓這一大群閱讀人口讀到相對不精采的書,想當然爾,流行的話題一過,自然無法形成新的閱讀趨勢;試想,近五年來書壇所吹起的「日式推理風」,大家一開始若不是接觸「宮部美幸」、「東野圭吾」、「乙一」、「伊坂幸太郎」、「松本清張」…等好看精采、易懂易讀的經典大師之作的話,若當年引進的重點放在比較非主流或二線作者的話,推理風能否吹拂中文市場恐怕是未定論。

       三、 專業的門檻讓非財經讀者難以跨入,除非找到條理清楚,兼具財經與小說底蘊的導讀人(譬如我便是一個),否則一般不具財經背景知識的讀者恐難輕易咀嚼,然而,導讀與曝雷兩者之間的平衡點又會造成導讀者與閱讀者之間的溝通障礙,導讀的太詳細又會擔心讓讀者失去閱讀的「解謎」樂趣,這或許也是造成這類書籍不易推廣的的最大瓶頸吧。


       「不管未來會變成什麼樣,我們都不會失去身為一個銀行員的尊嚴。」(p.403)我用主角竹內在本書的最後一段話來當破題。

        這本「無情銀行」的故事架構並沒有多麼的特殊,一家即將要被併購的「大榮銀行」,銀行內一位被架空的「窗邊族」岡村,在新橋火車站被火車碾斃,行方的高層擔心這種自殺事件會影響銀行與他行的合併,所以採取高壓的手段,不准行員討論甚至於不允許參與喪禮,因次引發了主角竹內的強烈不滿,而藉由這股不平怒火點燃了銀行的濤天巨變…..。

       我再用更簡單的文字來形容這本書,本書是武士魂+金融版魔戒+黑金+熱血+日本版霹靂火所組成的一本高通俗指數的金融小說,沒錯!被我如此形容後,大家會浮現「芭樂」這個形容詞,但是…..

       這本芭樂金融小說深深打動我這位從金融業淡出一段期間的熱血隱居交易員。

        三年來我看過不下三百本小說,對於小說的閱讀與其結構,大抵也有了一點大學文學院的底子,一直不斷尋找小說好看的元素在哪裡?一直迷惑於雅與俗、真與虛、美與醜的圈圈中自我打轉,閱讀了許多文學經典,也學習的一些文學手法如後設、文本互涉,也體會到某些艱澀的文體,如大河式、意識流、哥德式….,直到某一天我突然掙脫了種種的自我限制,那一天我坐在自己的書房,書房旁邊有一家保險公司,那家保險公司每個禮拜都要舉辦好幾次所謂的激勵早會,早會往往都只有唱歌、跳舞、呼口號等令我匪夷所思的儀式,聽了幾次下來,我懂了。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經常處於人生順境。

        當一位拉保險的、推信用卡的、電話直銷員,一天會面臨幾次「被人拒絕」?我想說不定上百次都不誇張,我是個人生際遇還算平順、自我發展成功的「勝犬一族」,很難去真正體會一天到晚被拒絕後所累積的心理灰塵,當一個心裡被灰塵所佈滿的人,難道還要告訴他「這個世界是不完美的!」、「這個世界是充滿風險的!」或「這個世界大多是經由各種華麗包裝所形成的!」他們很累!他們都知道!這世上有太多被心理灰塵壓到喘不過氣來的人,他們需要的是一點陽光,一點熱血和一點信心。

        這本「無情銀行」就是這樣的書,熱血、正面、讓我動容。

        書中的大容銀行面對著許多「無解的問題」,如泡沫經濟破滅下的大批不良債權、右翼黑金人物藉入經營、高級幹部的貪污蠻橫、大量冗員、金融不法操作、行員的過勞與茫然、銀行合併的死亡不歸路…..。

        男主角竹內是行內的不得志高級幹部,為了替被銀行逼到絕路的好友爭一口氣,一步步地揭發行內高層的舞弊貪污,作者用一種青春熱血小說慣用的手法,那就是竹內在行內組了一個揭弊團隊,這個團隊裡有竹內昔日的初戀情人,有不得志的電腦怪咖,也有被男尊女卑的銀行陋息壓制的女行員…..他們不斷地遭到上級報復,被黑道恐嚇,甚至遭家人不諒解,一如日本古代的「浪人武士」,不顧一切榮辱只為了捍衛他們所效忠的組織—大榮銀行的光榮感。

       不論是台灣亦或是日本,兩個國家的銀行竟然有著極為類似的歷史與宿命,合併、黑金、掏空、家族、派系、炒作與嗜血性…..這些可以輕易掛在金融業桂冠上的稱謂,台日兩地如出一轍。竹內的作為是許多銀行行員心中的典範,好多銀行行員多麼想要豁出一切效法竹內把銀行不法或金融業的腐化給掀了開來,只不過,小說終究是小說,本書作者「江上剛」在發表本書(2002年)還是銀行行員,當年他也只能敢用筆名發表,小說的熱血終究是僅存於小說。

        日本在1990年代把房地產價格炒到無法想像的高價後,付出了將近二十年的代價仍舊無法完全解決當年的房地產泡沫,台灣呢?台灣在1990年代也曾經吹起泡沫,當時的泡沫與今天相較還只稱得上是小泡沫,即便如此,台灣當年的泡沫問題都花了十年才解決,今天這場極為恐怖的房價泡沫,萬一破滅時,金融業又該如何自處呢?

       再回到小說的元素,小說好看的最根本元素應該就是在打動人心吧!這本書的劇情與角色十分寫實,但也是相當荒謬,但也是這股不切實際的荒謬架在寫實感十足的銀行故事舞臺,才會讓我看的熱血沸騰,投射在村內這個和自己有著類似背景但卻做出我所做不到的事情上的這位角色。

       這本書的專業門檻不高,對於絕大多數的讀者而言,應該都看得懂才對,雖然比起其它許多優秀的作品,也許文學性優美性都遜色了點,但是這本「無情銀行」應該是一系列引進台灣書市的財金小說中,最簡單易懂、情節通順且帶有點娛樂效果的一本,它雖然有反省,但也有其救贖的光明面。

       好好看的芭樂書!

       評:五顆星(這本書是我看過好幾本財經小說中,唯一評五顆星的。)

      接下來的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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