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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小女孩與香煙

小女孩與香煙

作者:比諾.杜特荷特


        通常小說當中會有三股力量,人物、非人物素材與氣氛。

        先簡單敘述一下本書的兩個人物。首先是一名殺警且十惡不赦的即將執行死刑的黑人犯,他在行刑前引用古老法條要求在死前抽最後一根煙,但不巧的是,監獄法的另一條規定則明定監獄內不得吸煙,於是兩方開始了詭異的攻防,最高法院、憲政危機、總統特赦…..竟然因為一根香煙而獲得了特赦,諷刺的是還成為人民心中的偶像。另一個人物是在市府擔任基層官僚工作的中年男子,他不過只是在廁所禁煙區偷抽了一根香煙,且被誤闖男廁的小女童看見他在如廁中脫下褲子一邊享受吞雲吐霧的模樣,卻陰錯陽差地被視為強暴女童的大惡棍,進而被形塑成人民公敵。

        本書的非人物素材是香煙,同樣是在不該抽煙的地方抽一根煙,無惡不作的死刑犯不僅僅被特赦,還成為媒體寵兒宛如人間救世主。在廁所偷抽根煙的愛發牢騷的上班族卻因為抽一根煙而被社會集體毀滅其人生、名譽與性命。

        這本書的第一個氣氛在於「大眾行為」,先下一個結論性的公式:「群眾+媒體=社會亂象」,殺警的死囚不過在媒體面前表演出無辜的一面和講一些大眾想要聽的話,電視前面集體腦殘的觀眾便輕易地原諒他過去的罪行,只要能夠藉畫面去造神,即便這當中有菸草公司的商業操弄、政客總統的聲望考量和死囚本身的表演,大眾都可以輕易地原諒他所犯的罪行,作者成功地營造出「大眾行為」的愚昧和可操弄性。然而,另一個倒楣的傢伙不過只是略為憤世嫉俗地講了幾句「犯眾怒」的言語,社會群體的心理卻容納不下其刺耳的聲音和不討喜的外表,只憑小女童的一面之詞就認定他是性侵兒童者。

        第二個氣氛在於「毫無理性的是非標準」,本書有兩個反諷點,一是諷刺禁煙法令,二是諷刺社會對小孩的那股歇斯底里毫無止境的溺愛。尤其是後者,近年來包括台灣,似乎都有過度伸張兒童權的趨勢,任何人、任何商品或任何事情只要有觸犯到「損害兒童權益或可能性」,都得無條件投降,本書更是拿出這些現象來嘲諷一番,譬如連走路經過幼稚園都必須得面帶微笑或至少不能露出不愉快的撲克臉,連主張「厭惡小孩」的自由都被剝奪。

        讀完本書之後,有兩點感慨,一是「強勢之弱者」的力量無限上綱,如不抽煙者運用各種道德與法律的力量排斥抽煙族群,如將兒童的權力凌駕在其他人權之上,本書也把小孩的純真無限上綱到神聖不可侵犯的高度,讓人不禁想著,小孩個各都是天真無邪嗎?相同的,抽煙者難道都是不可原諒嗎?當然,本書是採取極端反諷的手法,但是卻直指人心地探討出種種社會議題,並用黑色幽默的誇張劇情去嘲笑大眾集體心理的荒謬表現。

        我舉一段作者的誇張似的文體:「草地邊緣築起兩公尺高的柵欄。四個角落分別站著幾名荷槍實彈的警衛,鏡頭特寫他們臉上的防毒面具; 負責此次活動人員配置特殊裝備,以避免煙霧的傷害,菸草公司也為他們提供了額外的津貼…..」夠誇張吧!為了躲避二手煙,警衛必須戴上防毒面具,而且還要菸草公司支付相關的額外津貼,彷彿把這些被迫在好幾公尺之外吸死囚一根二手煙的警衛當成戰爭中的敢死隊之類,由此可見作者在本書隨手捻來的反諷橋段。

        第二個感慨是本書巧妙地反諷出現代社會在媒體與輿論之下所表現的「集體弱智」,大家似乎已經流於「聽好話」與「看好看的畫面」,而不再願意去做更細緻更深層的「獨立思考」。這讓我想起台灣近來三個現象:一是只想聽無須動腦的「好聽的話」,如一昧地相信中國的讓利言語,而討厭聽到在野人士的風險預警。二是喜歡聽無須用腦的「心想事成與正面思考」,認為只要心理堅定地信仰,無須太多努力便可以「心想事成」。三是喜歡聽「財源滾滾」、「股市上萬點」的討喜言論,卻不願意紮好馬步去學習正統的財經理論。

        一個完美的虛假社會,除了有虛假的媒體外更得要有廣大的懶惰觀眾,並且加點所謂的「普世價值」就成為操弄人性與指揮群眾的最佳工具了。反正大眾想要的通常不是真相,而是他們想聽的話想看的畫面。作者在本書巧妙地運用香煙、小女孩與媒體等元素,以諷刺的劇情與反差極大的人物構思出這麼薄薄一本,卻又兼具思考性和娛樂性的作品,更難能的是,本書所引申的許多深度問題可以讓讀者不斷地順著思路思索下去,同時又可以兼顧著閱讀的簡單性,這麼一本荒謬到不行的作品,實在遠遠超乎我的想像之外呢。

        當然,本書除了兩個命運截然不同的主角外還有第三個故事線條-荒謬的恐佈組織,為了避免過度曝露劇情,我就不便做過多的講述,只能說,透過這個第三條故事軸線,讓荒謬的劇情更加荒謬,也巧妙地避免眾多小說的「虎頭蛇尾」的宿命。

        厲害的小說家在於「將簡單的事情複雜化」或「把複雜的人物劇情簡單化」,兩者乍聽之下似乎有點矛盾,但是小說不就是描寫各種矛盾或製造各種矛盾,並藉由矛盾去探討作者的創作中心靈魂嗎?

        評:五顆星


後記:我寫書評完全憑個人主觀意識,且不收取任何書商與出版商之實質報酬, 而且是自掏腰包購買,本人書房有近五千本之藏書,歡迎好友到我的木桐書房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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