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是好早之前就擁有的想法,總是在一段時間之後想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走走,沒有多餘的 目的,就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心靈獲得沉澱;每個階段的旅行都有不同的感受,就如同早晨的陽光與傍晚的陽光差異是如此之大,大學時旅行總是想要完成某些設定的目標,隨著時間的累積,或者說身體荷爾蒙分泌的變化,旅行中的節奏似乎也慢了下來,在當下非常希望時間就此停止,讓自己可以沉靜在肅穆的氛圍中,難道真的是老了嗎?



出發的前一天晚上竟然為了行囊,可以去樓下的廚房再吃兩碗飯的當作宵夜,看來身體上的飽足永遠是在精神的前面,實在是替此次的旅行揭開了真正的序幕,懷石料理與神戶牛排我來了,說真的當抵達日本旅館的瞬間,內心是有些興奮但卻包含著一種莫名的落寞,也許是發達的鐵路與熱鬧的 道頓堀激發起內心想遠離的慾望吧 !道頓堀的美似乎不是熱鬧的商店所架構的,反而是依畏在河畔沉思的上班族所典綴出來的,這條河帶走了都市的污穢也洗滌了一天的繁忙。

    高瀨川二條是此次旅行震撼的開始,感謝怡芳一開始就把我丟進了古老的時代裡,或著說我的 肚子引領著我們到了這裡,想像著中世紀日本禪師,在修行時要禁食,當肚子餓了只好抱著燒熱的石頭暖胃,這就是此次旅行的第一噸大餐「懷石料理」,我們沒有感受到飢腸轆轆的苦行,卻被懷石料理的精緻與講究出菜的順序給著迷 ,同時也給四周營照的禪風給感染了,但是最重要的我們還是把所有料理吃的一乾二淨,原來豆腐的原味是如此的清香,再次映證了我的名言「豆腐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不過在京都鴨川兩岸的建築倒是喚起了我在台南的記憶,古老與現代的對比在這裡更明顯的呈現,也終於明瞭我內心底的呼喚,走在古老街道的巷弄中,循著木屐聲音進入了錯亂的時代。




    一位熱心的日本青年人帶領我們到了清水步道,為了確定我的行進方向是對的,我的豬頭跟厚臉皮又再次發揮的功能,一句 「すみません」就開始了問路,但是我這各笨蛋竟然是去問了一位韓國人,更神奇的是他也聽的懂也給我正確的答案,其實由擁擠的 人潮就已經知道那就是清水寺,而人潮也讓寧靜的寺廟變成了道頓堀,幸好古廟參天的松樹與清水舞台的宏偉,還是能讓周圍吵鬧的氣氛轉化成禪寺的悠遠,我竟然走進供奉十一個臉的觀世音菩薩的參拜堂,逕自跪坐了起來,難道是為了剛剛的懷石料理懺悔嗎?雖沒有辦法體會空境,倒是向菩薩許了不少願望,更加明瞭真是歲月不饒人,我跪坐的雙腿在起來的瞬間,突然間就消失了,真是好麻好痛阿。

    一個美麗的錯誤為第二天的行程揭開了序幕,很天真的以為日本橋的地下道出口就如同台灣火車站前常有的地下道,四個出口應該是互相連接,因而從昨天出口的對面地下道走入搭地鐵,沒想到下去的景觀跟昨晚踏出地鐵的步道是完全不一樣的,讓我頓時慌張了起來,剎那間我想起了幾米的地下鐵繪本,繪本的序言「天使在地下鐵入口跟我說再見的那一年,我漸漸看不見了。15歲生日的秋天早晨,窗外下著毛毛雨,………………我走進地下鐵。」,我腦裡開始浮現了迷宮般的路線,就如同電路板上錯綜複雜的電路圖,層層堆疊在都市的叢林底下,試著幻想著繪本中的美麗圖案,讓站立在由匆忙人群構成如沙丁魚般的擁擠車廂的我,能夠短暫享受絢麗的色彩,然而卻在與同伴的爭論聲中把我喚回了現實的世界。我們現在到底在哪阿?
延續著昨天在京都醞釀的情緒,老天似乎也配合著將天空染成了肅穆的陰灰色,走向距離京都火車站五分鐘路程的東本願寺,映入眼簾是寺外高牆下的護城河,也許應該說是護寺河,門口庭院飼養著一大群象徵著和平的鴿子,遙想幕府時代德川家康為了管理寺僧勢力,因而提供給教如興建東本願寺廟土地,藉由兩派僧侶彼此鬥爭、牽絆掌控著管理的權利,看著和平鴿與護寺河突然間感受到這兩者充滿著強烈的對比與反諷,不過這樣短暫的想法在看到東本願寺木造的建築下,也被拋在腦後了;東本願寺雖建立於江戶時代,但是後來卻遭遇了四次的火災,現今的建築物是明治時期所建立的,歷時了十六年,寺中比較令我驚訝的是「毛綱」,毛綱是用當時女性的頭髮和麻合編而成的粗繩,主要目的在牽拉當時建寺所須的木柱,可以想像當時信徒內心的虔誠,也造就了日本寺廟的宏偉與千年的文化古蹟,沿著階梯而上我進入了彌陀堂,堂中傳來陣陣的誦經聲,部分的聲音與我在台灣因緣際會參予的真如院有部份雷同,可能是在台灣有聽過誦經的日語,在當下堂中傳來誦經的聲音卻讓我感到異常的親切,進入彌佗堂中那份肅穆的氛圍,讓人不禁屈下了雙腿跪坐了 起來,感受廟堂帶來的寂靜之美,不過卻讓我看到內心的混亂與牽絆,終究是內心牽引著我,就算有再多的美食與莊嚴的建築,還是無法降伏內心的悸動。



走出了東本願寺搭上往嵐山的JR火車,在車廂中反思著日本佛教寺院、禪宗及武士道三者之間的關係,試著走入日本的歷史洪流中,想解開為什麼同樣是中國唐朝文化傳承下來,日本、台灣、大陸之間差異是如此之大,思緒又倒回到我在大學時期學的空手道,同樣是中國武術演化下來,日本卻將其去蕪存菁留下實用又容易上手的KARATE,成為其日本國家級的武術,並進一步推廣到世界各地,這個問題已經縈繞在心中好幾年了,看到了日本寺廟建築又再次被喚起沉浮在心底中的疑問,日本真是一個令人非常敬佩的國家。火車上的廣播  さが あらしやま( 嵯峨嵐山)站到了,思緒再度被打斷,步出了月台走向了中世紀京都貴族假日野餐的嵐山,此次旅行前對於嵐山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不過由行前收集的資料發現原來此地就是電影藝妓回憶錄的拍攝地點,由於是冬季故路途上並沒有櫻花,映入眼簾是陰霾的陰雨伴隨著山嵐將整座嵐山襯托的虛無縹緲,電影中小百合走過的渡月小橋倒是有種繁華落盡的滄桑,藝妓臉部厚厚的白粉下隱藏著自己的喜怒哀樂,豔麗的外表下令我不知為何有種憐惜的感覺,有一種淡淡哀愁和少許恬淡的情緒,電影中楊紫瓊教導小百合倒茶水的動作影像反而在我的腦海中散之不去,就算是那麼刻意的反手提水壺,給人的感覺還是那麼的優雅,故事中淒美辛苦的愛情並未讓我期盼,令我心生嚮往的只是一種簡單平淡的幸福。

天龍寺是本次旅行的最後一間寺廟,不過大概就只有我跟大進這兩個笨蛋會在進寺廟之前先去買當地的喔每耶給,然後再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去逛禪寺,更笨的是連拍照還拿著塑膠帶一起入境,真是兩個天才,還好我又發揮了靈機應變的能力,在買票時請寺廟的賣票亭幫忙保管,走進天龍禪寺之後最驚訝的是曹源池,曹源池是天龍禪寺開山祖師夢窗疏石所建,也是天龍禪寺經歷多次祝融之災後唯一沒有遭受破壞的地方,對於禪師的造景創意我無法更深一層了解,但是在方丈院後可以坐著欣賞曹源池倒是吸引我在該處駐足了好久,最後竟席地而坐觀想著當年禪師造景時的心境,也將我再次帶入了禪宗與幕府武士間的思索,想像著當年武士隨時都要面對戰場、決鬥,生命對這些武士而言似乎是倏忽之間就會流逝,換成是我,如果我的生命可能在下一秒就消失了,我會怎麼去面對自己的人生呢?是即時行樂嗎?社會中所有的規範、道德論理對即將不在人世的我有何意義呢?我所在乎的就是生存之道罷了!生命中面對死亡每個人都變的渺小了。禪宗是佛教的另一支派,它的「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別傳」卻符合了武士的需求,對於經書及繁文縟節的儀式,要一位在戰場廝殺的武士靜下心來去誦讀似乎太不濟於事了,然而禪宗「見性成佛」帶給武士有更多的依託,對於死亡的恐懼能夠獲得釋放,禪宗提供武士一條通向彼岸的世界的路,更提供不靠一切形式,不依任何他力即可成佛的法理,因而禪宗在鎌錩時代在日本開始興盛,記得在湯姆克魯斯所主演的「末代武士」電影中,那位國師回到自己的莊園,鏡頭帶到領主的寺廟中,電影配樂的誦經聲音聲音令我震撼了許久,湯姆克魯斯在莊園所學習的劍道,要求的無心與專注再與領主靜坐誦經的聲音相結合,對於這一切的疑問都有了解答,這也許是日本會如此強盛的原因吧。



    此次的旅行在天龍禪寺參觀時間結束後彷彿也告一段落,回國途中當飛機降落桃園中正機場時,想起了一則關於日本的美麗故事,傳說中日本是由一把武士刀所形成,遠古時期天神將珊瑚武士刀插入海中,當天神將武士刀拔起的時候掉下了四滴水珠形成了四個漂亮島嶼,就是當今的日本,那台灣呢?似乎總是被遺棄的小島有自己的文化嗎?當車子下楊梅交流道時,搖下車窗竟然就獲得了 解答:「檳榔西施」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兩種文化的落差會不會差距太大!不過坦白說我還是多看了那位檳榔西施兩眼,還蠻正的阿,這樣也算是國門之光阿!「藝妓」對我也是遙遠的名詞,反而潘麗麗唱的「再會啦!北投」引起我更多的共鳴:

 春夜的露水 是幸福 是怨嘆   抑是今晚三分醉的結婚禮 溫泉鄉有一朵花
 伊有情 伊有意   伊有心今晚要嫁     只是不敢說出伊的身世
 來來來 牽阮的手  勸你一杯最後的紹興酒
 阮沒醉 阮只是有一個姐妹伴   今晚要離開溫泉路   離開這條破碎的黃昏路
 祝伊幸福 不用又躺在這塊冷霜霜的榻榻米
 祝她幸福 春夜介雨水滴落來   冷霜霜 滴佇職條無情介無尾巷
 春夜介北投 是酒意 是回憶  是一蕊花淪落介風塵   是三分酒意中介溫柔
 來來來 牽阮介手 勸汝一杯最後介紹興酒
 阮無醉  阮只是用阮一生介幸福舖著汝介溫泉路   舖著職條破碎介黃昏路   

  日本的藝妓沒有征服了我,倒是台灣北投溫泉鄉的女子馴服了日本觀光客,成了對方的細姨,潘麗麗溫柔婉約的歌聲加上陳明章滄桑的口白道盡了其中委屈,是幸福抑或是一種無奈,聽了總是讓人不禁淚濕滿巾,也許台灣無法有千年歷史的建築、迷宮般的地鐵,但是我們有自己的文化、自己的鄉土人情,才是一再令我依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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