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曼‧明斯基(Hyman Minsky),他是當代研究金融危機的權威,他認為資本主義的資本市場天生具有不穩定性;由於投資人追逐利潤和資本家的短期投機行為,藽致金融市場的不穩定性是無法根除的,且會演化為金融危機,並進一步使得整體經濟面臨下滑的深淵。在景氣上升階段,經濟成長的動力會掩蓋金融不穩定的危機,但是一旦經濟步入停滯甚至下降週期,金融市場可能面臨流動性不足、金融資產大幅下跌,而高風險的金融機構就會變賣資產來償還債;從市場繁榮到衰退的轉折點,就是所謂的「明斯基期時刻」

        經歷過2008-2009年奄奄一息的金融市場,我發現到一個新的風潮,那就是已故經濟大師明斯基的學說除了拿來對金融市場做「最後的鞭屍」外,似乎具有凱因斯身影的明斯基學說漸漸成為美國財經主流顯學,凱因斯-明斯基的主張很可能成為主導未來十年金融政策。

        明斯基的主要論點是認為「舉債過度」與「金融業過於冒進」是金融風暴與經濟衰退的主因,這點,我相當認同。明斯基認為:「每當經濟達到完全就業且長期維持此一情境時,商人和銀行家受到成功的激勵,傾向於接受較大「劑量」的負債融資。在平穩的擴張期,追求利潤的金融機構會發明與設計「新」形式的貨幣,用來取代投資組合中的貨幣,同時發明與設計一些財務技巧來從事各種型態的活動。」

       明斯基是1970年代的人物,當時的歐美或華爾街還沒有很多的財務創新,明斯基卻早就預見並洞悉這樣的未來。1970年以後到現在2010年,全球金融市場與景氣變動,似乎都不脫他所描述的循環當中。只是明斯基這個學派在過去三十多年之間並非財經主流,直到經歷過2008年與2009年金融風暴之後,明斯基的學派已經漸漸成為主流的思潮。

        許多人漸漸發現從1987年以後引發景氣循環的幾個事件當中,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在所有衰退發生以前,全都是金融市場價格的失序所引發景氣衰退,但是沒有任一次的衰退是奠基於生產力、需求與薪資物價等基本面不振,簡單的說,過去三十餘年來,幾次大型的衰退都源自於金融市場的崩塌,如1987年美國股市崩盤、1990年日本不動產泡沫、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1998年LTCM事件、2000年網路投機泡沫、2007年次貸風暴、2008年金融海嘯、2010年中國打房….等等,都是因為過熱的房價股價或金融投機造成金融市場崩潰,而連帶引起景氣衰退。

         與1960年代到1980年代不同的是,當時的資產市場崩落都是肇因於基本面的衰退,但近30年來都是因為過度金融投機。只是從1990到2008之間,美國聯準會與全球的央行,卻都堅持「通膨」才是他們最重要的施政依據,只要物價控制得宜,央行便無視於脫離常理的不正常金融飆漲。

        事實擺在我們眼前,金融資產已非經濟循環中的配角,而是推動商業循環的主要引擎。若主管機關想要穩定經濟,絕對不能忽略金融市場。如果股市和房市的漲勢大幅超過任何常人智慧能解釋的程度,信用融資也將同步快速成長。所以央行應該將「資產價格」列為他們要穩定的目標之一,從而取得對資產上漲與下跌的影響力。明斯基理論的主要主張便是央行或政府必需主動去穩定資產價格的波動。

        2008年10月,美國聯準會主席伯南克宣佈將資產市場列入聯準會的「可能引發不穩定」的觀察黑名單,也就是說美國終於體認到這個事實,以後資產價格過度飆漲都會是聯準會與政府監管的對象;此外,2010年美國通過的「金融改革法案」,更是凱因斯-明斯基學派主張的大勝利,
1、 在公部門成立一個可以監管標準普爾和穆迪等信評公司的單位
2、 把商業銀行的自營部門給拆開獨立經營
3、 將金融業內的衍伸性投資部門拆開獨立經營
4、 任何交易包括衍生性產品的交易都要向證交所申報,不得有場外交易
5、 FED已經取得監督與管理的權利

        從「金融改革法案」中看出美國政府已經不允許過度的信評濫用,也打算徹底瓦解「大型化綜合化」的金融業,讓商業銀行和投資銀行業務再度分拆,換句話說,此後大型銀行會開始中小型化,一家大的變成兩三家,會拆出比較多小而單純的公司,因為比較小所以會更容易受景氣影響而波動的次數會增加,但對整體的衝擊會變小,不會像之前雷曼兄弟或是美國AIG等大型銀行出問題的時候那麼難解決,以後就不會有所謂的「大到不能倒」的窘狀發生了,而小的銀行就得要自行承擔風險,因為小銀行倒掉的時候衝擊小。
更重要的是,未來將不允許所謂的私下交易承諾,金融業的所有交易都必須納進官方交易所體系內監控,更重要的是讓央行取得監督權與檢查權,未來的央行不只是具由單純的貨幣調整權限,還具有市場的干涉權,換言之,以往的央行只能間接透過貨幣調整去達成她的政策目標,未來央行可以透過行政干預直接去改變一些經濟變數,比方說以往的央行只能透過調高利率或收縮資金來對房市降溫,未來的美國央行可以干預金融業的房貸業務甚至於去檢查並懲罰相關業者,進而取得對資產市場價格的直接影響力。

        看得出來美國財經思想的主流開始轉向明斯基的論點。這種經濟思潮相信會慢慢影響到全世界。其實信奉明斯基理論的國家還有中國,中國央行的施政往往會基於「打房」的目標,也就是說中國央行的政策早已經將資產價格的變動列為首要的調控依據,與台灣息息相關的兩個大國都已經走向「明斯基主義」的管控路線,但是,台灣當局似乎好像還沒有這樣的體認,依然偏執且錯誤地認定房價股價等資產價格的上漲是景氣榮景的必要手段,只是越晚對資產價格進行調整,未來資產價格崩落後所引起的災難將更難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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